種蔥和辦桌

*種蔥

聖誕節前在早市買了一把青蔥，或者說是白蔥吧，因為菜販在黑板上用粉筆潦草寫著oignon blanc。

一把共五枝，第一枝整段切了炒生蝦，剩下的四枝，每次切了蔥綠的部份，留下蔥白泡在水裡，蔥綠又慢慢抽出新枝。

幾週以來，剩下的蔥白在每日換水的小盅裡生生不息，隨意擱在桌上煞是可愛。每次吃飯，便拿著剪刀剪個幾段。

某天坐在樓梯間吃員工餐，二廚問我昨天讓我帶回家的炒米粉好吃與否。我答：「回去炒熱撒上蔥花，好吃極了！」

這位二廚先生平日也會在家水耕蔥白。他說廚房每次備料都會剩很多切下的蔥白，以後需要新的蔥白，就向他拿些回家。

「這樣就不用再買蔥了！」他說。

其實一把蔥也沒多少錢，但圖的也就是個小樂趣。


*辦桌

我娘友人們跟我同輩的小孩這一兩年陸續結婚。

我娘說昨天剛丟掉一盒喜餅，「越吃越生氣」。這款喜餅採西式浪漫風格，裡頭精緻包裝的小餅乾和巧克力，還附上一組小小的陶瓷巧克力鍋。

「就是肚子餓了才會想找喜餅出來吃，結果還要煮巧克力，找蠟燭找不到，隨便拿根家裡的蠟燭太高，燃燒空間不夠燭火燒不起來......明明就餓了想吃餅乾，真的是被氣得半死。」

餅乾來不及吃，終於過期，我娘便把餅乾和巧克力鍋全扔了。

我說我喜歡吃傳統的大餅，我娘說她和她的朋友們也是，只是年輕人比較喜歡浪漫的西式禮盒，也沒辦法啊！

然後聊到婚禮，現在婚禮都在飯店走精緻浪漫路線，可東西實在不好吃。她和她的友人們都期待哪天誰的小孩結婚了，可以吃傳統辦桌。

我說我早就期待未來我的婚禮要在鄉下老家前面搭棚架弄辦桌，別放新郎新娘相識投影片，除了新人自爽外誰要看那個啦？但最好要有穿很清涼的歌舞女郎，客人也可以上台勁歌熱舞，這不是賓主同歡嗎？

「可是阿公已經不在了。」

然後我們靜默了一會兒，如果阿公在世，回鄉下辦桌是那樣的理所當然且讓長輩欣慰，但大家長走了之後，那個家已經不再是我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