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23日 星期三
數小時車程只為了海邊哭一小時
彆扭著嘴巴一直唸要去海邊,幾天下來並沒有成行,而網路上特價直達Vanne的TGV也沒了。
嚴重失眠了幾天,破曉之時安眠藥依舊沒發揮藥效,就這樣每隔一個小時便從淺眠中睜開眼,睡睡醒醒,睡睡醒醒。
而已經失控的低潮情緒,一開口連聲音都嚇到人。
已經滿溢了。
終於今天早上六點,一個「非走不可」的念頭,讓我趕忙從床上坐起,吃早餐更衣。
過於臨時起意,因此在Gare St Lazare等了一個多小時的火車。
除了看來是通勤的上班族之外,乘客不多,更沒有看起來像是觀光客的人。
在這個非假日的車次,穿拖鞋牛仔褲只斜背著一個書包的我,在他人眼中被歸於哪一類?
火車越往西行,氣候越低迷,雲層厚重,麥田籠罩迷霧。
將近三年沒回去那個城市,我竟然忘記,諾曼地該死的爛天氣。
抵達Caen,出了車站,所有人都是冬天的衣著,只有我哆嗦著抱著胸低頭前進。
我明顯像是個搞錯季節的笨蛋,而書包裡還放著草帽跟墨鏡。
買了一日交通卷,第一件事是先去市中心買件外套立刻穿上。
Caen雖然是Calvados省首府,但並不是太先進的大城市,而我要去的海邊也不是觀光點,而是鄉下中的鄉下。
所以去Lion sur la mer的62號公車班次非常少,讓我足足等了一個小時。
公車上乘客很少,司機是個穿高跟鞋的中年太太,跩著方向盤,穿越了樹林和田野。
這邊的油菜花還沒完全凋謝,綠底黃點連著灰色天際,幾匹馬幾頭牛一群羊低頭吃草。
從起床後大費周章數小時,終於聞到海水的味道。
陰鬱的海灘,英吉利海峽的暗灰海水。
拿起相機想拍照,按了幾個快門,電池沒電了。
相機收回書包,我沿著海岸線沙灘慢慢走,這時候穿拖鞋還不錯。
來海邊的原始衝動是為了大吼大叫,可是這時我卻吼不出口。
海風吹得我的眼淚沾滿臉,黏住了幾絲頭髮。
我從來沒有抱怨過我的人生,而且總是逆來順受。
但任命的人就該受到這種對待嗎?
所以我連吼叫的力氣都沒了。
一路走,一路不成調亂哼著。
我一首歌都不會唱,我沒有聽音樂,我不會抓著朋友講東講西,我只會關在家裡作家事、做作品。
(我連唯一的發洩方式都被您這樣傷害。)
回程的巴士,只有我和司機。
車門才關上,雲層竟快速散開,太陽出來了。
我不意外。
對於我想認真悲傷一下發洩情緒,卻弄得像是特地坐火車去搞笑。
對於我這總是被同情的戲劇性人生。
我一直逞強著笑說還好。
2007年5月19日 星期六
La dernière cigarette de ma vie
從十三歲那年第一根紅色YSL起始,至今十五年。
一下子猛然斬斷多年的習慣,當然不會不捨,只是很失落。
於是我想說幾段回憶。
先說戒煙這件事吧。
每個煙槍生命中,至少都會有過一次失敗的戒煙經驗,而我已經收集了兩次。
第一次戒煙是高中畢業的暑假。
聯考放榜後,在某個喝過量酒的晚上,忽然之間無法容忍煙味。
自然而然的,就不再有點煙的慾望。
直到實踐大學開學後,龐大的課業壓力,讓我不知不覺又重新燃燒。戒煙時間為時三個月。
第二次戒煙是升大四那年暑假。
(又是暑假,也許暑假這個東西有魔咒。)
某天不知道為什麼,想到自己二十二年來大概該做的壞事都做了,該玩的都玩過了,還有什麼事情沒做過?
「那就來戒煙吧!」
一股莫名其妙的念頭升起,於是我就很認真地戒煙了。
和之前因為忽然討厭煙味而不抽煙不同,那是第一次有意識地戒煙。
頭一個禮拜難過到猛流鼻涕眼淚,發抖,跟毒癮患者沒兩樣。
之後還因為身體不適而內分泌大失調,長了數個月嚴重的青春痘,不得不去看醫生。
為時一年,就在我畢業進入煙槍辦公室上班後,徹底瓦解。
不過我得承認的是,那次戒煙沒有很徹底,因為我允許自己偶爾在特定的情況下抽煙,例如和朋友聚會喝酒的時候。
來法國之後,「戒煙」大概只是我們煙快斷貨前,隨口說說的話。
上一次白長壽斷貨後幾個小時,我就立刻去香煙鋪買了捲煙,並且在去維也納時又在戴高樂機場買兩條法國出產的藍色高盧煙。
從此之後我就知道,想靠白長壽斷貨來自然而然戒煙是不可能的。
當抽煙已經抽到太過於習慣時,就沒有自然而然不抽這件事。
說到習慣,我相信這是人為因素,尤其是對我這種很愛藉由某種儀式性的方式來創造習慣的人來說。
第一個煙牌,是紅色YSL,當時年紀輕,覺得它的包裝看來漂亮貴氣,所以就選擇了它作為我的第一根煙。
高中快畢業時,YSL似乎換了煙草配方,抽起來變得不太順口。
試了好幾個品牌之後,固定了水藍色BOSS淡煙。
白長壽的故事,已經很多人聽過了。
當我想念誰時,我會去做那個人習慣做的事。
(所以同理可證,還有黑色大衛杜夫的故事,不過比較少人知道就是了。)
大三那年冬天,在系館工作室準備系展作品。
晚上蓓君和立澤學長要去買宵夜,問我想吃什麼。
我要他們幫我買一盒統一純喫綠茶和一包白長壽。
我受不了包裝飲料的甜味,喝了幾次便放棄。
但曾被我嫌棄難抽的白長壽,卻成了之後無法改變的煙牌。
(就算是斷貨時用以代替,被稱為法國長壽的高盧煙,也完全不能取代它啊!)
這次,我連酒都得暫時不喝。
因為我知道,喝完酒後的我,意志力特別薄弱,極有可能拆了抽屜裡,暑假要帶給Winston的那條日本煙LARK。
我不想給自己任何特例的狀況,一次都不行。
少了平常助眠用的睡前白酒,我在床上輾轉翻覆不知所措。
任何事情都有任何事情的代價,習慣也是。
但起碼。
「我不抽煙,我喜歡喝水。所以每當妳呼吸,每當妳喝水,就可以感受到我的存在。」
2007年5月13日 星期日
無法用言語來道足,那麼就好好擁抱
週五早上在整點新聞播報聲中醒來,淋完浴,胃口也只能容忍一杯咖啡。
留了紙條給室友,晨間地鐵讓我無法忍受地暈眩。
巴黎一大這學期最後一堂課,入座前蹲在地上猛咳。
「ça va pas?」M. Sicard問。
「ça va, mais je suis un peu malade.」我回答。
除此之外,我沒有更好的解釋。
走進洗手間催吐,想讓自己好受一點。
抬頭看到鏡中一眼就看出像是嚴重哭過的臉,雙眼紅腫淚眶泛光,唇色蒼白。
所以下午藝術學院那邊Skip的逛展覽課是無法去了,我不可能走得動。
中午回到家想補眠,卻是天旋地轉地頭暈。
我的床在轉,我的枕頭在轉,我的天花板在轉,我的房間在轉。
我的睡眠大門也在旋轉,以致於插不進鑰匙。
回到書桌前,幸好香港的義氣和台北的男子氣概,給了我很多溫暖,消抵了大半身體上的不適。
因為擅長忍受不會拒絕,然後一次爆發的失控情緒,讓所有人(除了始作俑者之外)都被驚嚇到。
我一直沒學會讓自己把脾氣發在當事人身上。
台北的電話持續陪著我渡過數小時,然後溫柔催促著是否該回床上稍微休息。
當然還是無法入睡,即使是那樣疲憊。
晚上的邀約是本來就說好的,皮耶和他的新女友克勞埃下課後要一起來我家看十月欲出租的房間,順便在家一起吃個飯。
起身到廚房準備晚餐,後來的電話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當我這裡是毫宅啊?」我嘆口氣。
於是最後我小小的房間擠著皮耶、克勞埃、安東尼、克勞埃硬要跟來的前男友。
據說安東尼還問奧麗維雅要不要也一起來。
本來只是看個房子,不知道怎麼又變成個soirée。
我想當我打開門時,如果看到Skip老師也來,一點也不會意外了。
安東尼問我為什麼下午不去上課,知情的克勞埃大概幫我解釋一遍。
「所以說是測試囉?」安東尼的邏輯很怪,他冒出沒有人想過的結論,大家茫然了一陣,確定他講了什麼單字之後,接著全部笑翻。
雖然我不太言語,斷掉的腦筋線路甚至常常接不上話,但我其實很高興,在這樣情緒崩潰過後,這麼多朋友來家裡陪我。
大家離開了之後,我看到了珍妮傳給我的簡訊。
珍妮問我還好嗎,聽說生病了,請加油。
大家給我很多的溫暖與包容。
這種幸福,真是奢侈到值得炫耀。
PS
最近好像忽然出現很多小小書。
左邊那本是去年打工時,餐廳客人開玩笑似送我的禮物。阿志家也有四本一樣的。
右邊那本是安東尼晚餐時說送我的禮物,當然也很像在開玩笑。
這種小小書用來當禮物,有著渾然天成的笑點。
明明他內容都很嚴肅,左邊講歐盟,右邊講色彩學。
大概「小」就是脫離不了可愛吧。
本來那本歐盟的,我想把它扔掉。
但有了安東尼送我的那本色彩學之後,我決定讓歐盟留下來陪色彩學。
不是因為喜歡色彩學,而是珍惜同學。
留了紙條給室友,晨間地鐵讓我無法忍受地暈眩。
巴黎一大這學期最後一堂課,入座前蹲在地上猛咳。
「ça va pas?」M. Sicard問。
「ça va, mais je suis un peu malade.」我回答。
除此之外,我沒有更好的解釋。
走進洗手間催吐,想讓自己好受一點。
抬頭看到鏡中一眼就看出像是嚴重哭過的臉,雙眼紅腫淚眶泛光,唇色蒼白。
所以下午藝術學院那邊Skip的逛展覽課是無法去了,我不可能走得動。
中午回到家想補眠,卻是天旋地轉地頭暈。
我的床在轉,我的枕頭在轉,我的天花板在轉,我的房間在轉。
我的睡眠大門也在旋轉,以致於插不進鑰匙。
回到書桌前,幸好香港的義氣和台北的男子氣概,給了我很多溫暖,消抵了大半身體上的不適。
因為擅長忍受不會拒絕,然後一次爆發的失控情緒,讓所有人(除了始作俑者之外)都被驚嚇到。
我一直沒學會讓自己把脾氣發在當事人身上。
台北的電話持續陪著我渡過數小時,然後溫柔催促著是否該回床上稍微休息。
當然還是無法入睡,即使是那樣疲憊。
晚上的邀約是本來就說好的,皮耶和他的新女友克勞埃下課後要一起來我家看十月欲出租的房間,順便在家一起吃個飯。
起身到廚房準備晚餐,後來的電話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當我這裡是毫宅啊?」我嘆口氣。
於是最後我小小的房間擠著皮耶、克勞埃、安東尼、克勞埃硬要跟來的前男友。
據說安東尼還問奧麗維雅要不要也一起來。
本來只是看個房子,不知道怎麼又變成個soirée。
我想當我打開門時,如果看到Skip老師也來,一點也不會意外了。
安東尼問我為什麼下午不去上課,知情的克勞埃大概幫我解釋一遍。
「所以說是測試囉?」安東尼的邏輯很怪,他冒出沒有人想過的結論,大家茫然了一陣,確定他講了什麼單字之後,接著全部笑翻。
雖然我不太言語,斷掉的腦筋線路甚至常常接不上話,但我其實很高興,在這樣情緒崩潰過後,這麼多朋友來家裡陪我。
大家離開了之後,我看到了珍妮傳給我的簡訊。
珍妮問我還好嗎,聽說生病了,請加油。
大家給我很多的溫暖與包容。
這種幸福,真是奢侈到值得炫耀。
PS
最近好像忽然出現很多小小書。
左邊那本是去年打工時,餐廳客人開玩笑似送我的禮物。阿志家也有四本一樣的。
右邊那本是安東尼晚餐時說送我的禮物,當然也很像在開玩笑。
這種小小書用來當禮物,有著渾然天成的笑點。
明明他內容都很嚴肅,左邊講歐盟,右邊講色彩學。
大概「小」就是脫離不了可愛吧。
本來那本歐盟的,我想把它扔掉。
但有了安東尼送我的那本色彩學之後,我決定讓歐盟留下來陪色彩學。
不是因為喜歡色彩學,而是珍惜同學。
2007年5月6日 星期日
我的貓不見了
今晚失眠,不是為了學校的鳥事,而是為了我台北家中的貓Miro。
下午娘打電話給我,她說Miro不見了,應該從窗台掉下,可是沒發現她,也許是活著,只是不知道躲哪去。
之後的通話,管它什麼油桐花還是吊橋還是羊肉,我的腦筋一片空白,只想著我的貓。
我的貓不見了!
我家Miro很笨,而且很胖,我想這是她失足掉下的原因。她膽子很小,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躲起來,在充滿陌生人的外在世界,我想她會過度害怕而到處亂衝。
因為不常回台灣,所以照片還是去年暑假拍的,她現在應該更胖。
但也許流浪幾天沒東西吃,她會變瘦也不一定。
不過總之,毛色一樣是黃色虎斑,胸前到肚子是白色的,戴著藍色鈴鐺項圈。有植晶片,這樣會比較容易找回嗎?
我們家在北投捷運站後面,大興街靠近高爾夫球練習場那一帶。
如果有誰看到疑似那樣的貓,請通知我。
muyun.tseng@yahoo.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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