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0月3日 星期四

騅逝

貍貓有了正職,是個教書先生呢!路兒興致勃勃地形容了很多色情的情節,我則賊溜溜描述那個學校女生好看的格子裙。那些十七八歲正青春著的,我們一去不復返卻又緊捉著不想放手的美好。有天當我意識到了「青春」,代表我已漸漸離去。不知怎麼,總是那麼想哭。

公元兩千年的後半,大概是花朵開到最極致跋扈的狀態,自此便慢慢的枯萎腐去。現在回想起那短短半年,好像都是永遠用不完的天高地厚。氣溫三十四度,北國男子來臨,路兒和我總是仗著對方聽不懂中文在他面前撒野;開始服用百憂解的陰鬱秋天,我在榮總的中庭對貍貓說欸我們交往好不好;寒冬指尖發抖,我在電腦螢幕前,敲打著等待火星人上線。

那些永遠跑得太快的過去。

電話那頭,貍貓告訴我他的新紀錄片計劃。原本意屬拍我,卻在交企劃案前夕,陰錯陽差選擇了喬伊斯和辜。我知道是路兒擋下的,我知道不能也不該拍我,可是心中卻有那麼點遺憾。其實我希望貍貓能留下我在完全毀壞以前的影像紀錄,因為我清楚貍貓的拍片盲點,那卻是我貪求的。於是只好如此深刻地忌妒著辜。

可是逐漸崩毀的不只是時間,還有貍貓,路兒,火星人,那些我所愛的人事物,大概自我決定戒菸的那一刻就開始偷偷碎裂了。意識到時,好像再也來不及,甚至只是回眸一瞥。我害怕我將這樣老去,沒有菸沒有酒,只有鍋鏟與菜瓜布。

那天老爺昏倒在研究室,醒來嘔吐時,痛苦地說自己快要死了,所有財產歸我。我坐在辦公桌前,翻著王俊傑的聖光,心裡想著的話卻不能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