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關於運動的事（二）

*游泳

我唯一可以駕馭且享受其中的運動應該是游泳吧！雖然開始並不是很美好。

升國小二年級的暑假，我娘幫我和她自己報名了小學的游泳訓練班。但很不幸的是，我在第一天上課就感冒了，只能在游泳池邊看大家。

第二堂課，我在池畔號啕大哭，因為我一直吃到水。

然後在家裡，我娘在洗臉槽接了一盆水，教我把整個臉浸入水中，慢慢吐氣。

接著的課程，我是跟上了。但我很不開心，我娘每次在電話中，和不同的親友，總一次又一次說著我上游泳課的糗事。

這樣的課程我報了好幾年，連我娘都沒再去了。但我始終只會捷式（也就是俗稱的自由式），因為我不會換氣，照規定不能學其它的游法。

高中的時候，學校有游泳池，當然體育課有游泳課，然後也有班際游泳比賽。

（我們班漂亮的女生柯詩妮，那亮眼的挖腰連身泳裝也是難忘的記憶）

游泳接力賽那天，我當然也得加入。游到一半，覺得氣不太夠，忽然之間，我竟然會換氣了！困擾我多年的問題忽然解決，即使最後我們班沒奪勝，但我沈浸在「我終於會換氣」的喜悅裡。

回台灣渡假時，如果遇上夏天，我通常會去家附近的捷運機廠活動中心游泳。有天游了好幾趟，被一個男子叫住了，他曾是我高中時的某任男朋友。

「我對妳弟弟的事很遺憾。」

「我對你姑姑的事也很遺憾。」

然後我們各自游開了。

我只是不明白，他怎麼能認出帶著泳帽和蛙鏡的我？


*走路

國中時，方說我很能走。而我娘也說，在我的領路下，我們總是走到累癱。

跟工程師遠距離戀愛的那年，我正好要去法國中部鄉下的美術學院。

很寂寞時，我會一直走著，好像拼命往前走，腦袋就跟不上我移位的速度，這樣就不用想，不會悲傷了。

我一直走，但他並不想跟上我，或者他跟本對我走到哪去不感興趣。

分手後，我還是保留著走路的習慣。

我會花五十分鐘的路程走路去上班。雖然是每天習慣的行程，但不覺得是我在行走，感到風景在往後退著，而我乘著風，享受這個景色的更替。

一些關於運動的事（一）

*躲避球

國小時的體育課，到底上了什麼印象不深，只記得如果老師不是特別想幹嘛的話，通常讓我們自己打躲避球。

全班四十幾個人拆成兩隊，幾個比較強的會被派去外場當殺球主將。有個叫黃偉倫的男生，殺球又準又狠，誰被他的球K到一定是痛到苦叫。

我不喜歡這個運動。

運動神經不是很好的我，不但接不到球，也打不到目標，連躲球都不太會。所以我會希望自己趕快被球打到，就可以去站外場休息了（意思是說我到外場後根本不打算接球）。但很矛盾的，我同時也不希望自己被打到，因為會痛，而且奇怪的自尊心覺得很丟臉。

有時打到後半場，某隊被廝殺到內場只剩幾個人，那時可殘暴了。就像屠宰場裡的牲畜，根本無處可躲。

有次進度很快，已經不知道連續打幾場了，我也被球打得七葷八素，某次還被打到了頭。（雖然老師嚴格禁止以頭為攻擊目標，但難免還是會有意外。）站在內場當肉靶，我心裡抱著委屈，很想趕快下課鈴響結束這些。

然後當然還是被球打到了。

接著我哭了，不是號啕大哭，而是慢慢地啜泣。對我丟球的男生沒發現，其他隊友也沒發現。

我走到外場，站在那發呆，掉眼淚，只希望球不要再往我這個方向丟來 。


*籃球隊

國小時，我們的籃球隊很有名，常會打到全國第一名，然後要代表台灣去芬蘭還是波蘭參加世界比賽。

我記得其中一個身高兩百公分的球員，還上了當時很紅的節目週末派。

非常風光，我好羨慕。而我父母也常（莫名其妙地）鼓勵我，看能不能考進籃球隊啊！這樣就可以出國呢！

籃球隊都是五六年級的，集中在體育班，也就是第十七班（那時每年級大概有二十一個班級，而第二十一班，是啟智班）。

十七班的學生，課表和我們不太一樣。他們一早就要到校練球，很多課程也要調整挪去練球。

學期快結束的時候，暑假前，校方會把所有四年級學生集合到操場，然後由體育班老師挑選一些看起來體格適合的籃球隊候選人。

我小時候長得很高，初選就被挑中了，但不意外的是，我在第二關跑步測驗就被淘汰了。聽說之後的測驗還有投籃什麼的，反正我是無緣參與。

我父母很惋惜抱怨，誰叫我平常不練習跑步。我聳聳肩，好像也無所謂。

我們班考上籃球隊的有兩男一女，巧的是三個都有親戚關係，其中一個在很多年後變成很紅的藝人。

在更久之後，我認識了另一個藝人，他剛好是我那藝人同學的堂弟。他說他們的阿嬤是關說大王，剛入小學的時候把這三個放到同一班當然是她的傑作，而之後又一起編入體育班，也是她關說來的。

「其實考上籃球隊的只有慧表姐，但阿嬤威脅學校說，如果不讓三個一起同班，那她會拒絕讓慧表姐唸體育班。」


*合球隊

我國中唸的是自願就學班，我們學校有兩個這樣特殊的班級。那幾年台北市教育局正在試辦這個升學方案，不用聯考，依憑三年的在校成績全市排名選高中。

然後學校把腦筋動到我們這兩個不需要聯考的班上。

剛開學沒多久，就有一個自稱是北一女前樂隊教官的老先生來宣導參加學校管樂隊， 說得天花亂墜，大概有三分之二的學生都加入了，我也是其中一個。

但開始練習時，我被分配到一只圓號。老先生亂無章法教著，大家亂無章法吹著，然後倒置樂器會流下口水。我覺得很無趣，想要退出。

到了訓導室，訓育組長恐嚇我，如果隨意退出樂隊要記過。之後我不知道哪裡聽來，加入其他校隊就可退出樂隊的說法，於是我加入了合球隊。

退出樂隊要被記過這件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學校虎爛這些單純學生，總之我離開了樂隊，加入合球隊。

之前說過，我並不是擅長運動的人，所以在合球隊表現當然不會很好，練球時常常搞得十指吃蘿蔔。

但我還蠻開心練球的時刻，三年級的學長都好帥！尤其因為是校隊，我們可以有藉口為了練球不用早自習。

不過就像我一再強調的，我其實沒什麼運動神經，常常拖累隊友，所以到我三年級最後幾場比賽時，我已經不出場，而是選擇擔任經理。


*柔道隊

柔道隊在我們國中也小有名氣，而且那裡大概是全校流氓的聚集地，我一向對那種江湖味角色很有好感。

升國三的暑假，我跑去柔道隊表明加入的意願，教練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我喜歡進入道館時，不管是學校平常再兇狠的流氓，都會恭敬地對道館前掛著的「武」字敬禮。

我只練習了被摔的技能（這很重要，是保護自己的方式），之後怎麼摔人我還沒學，就沒再去了。

那套我沒穿幾次的柔道服，後來成了弟弟cosplay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