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報告

暑假過了三分之一，如預期中計畫永遠是計畫，我沒有每天各看一篇法、英文章，也沒有寫創作recherche，沒有整理作品集，沒有拍新影片，沒有實踐從義大利買回的食譜，沒有這個沒有那個。

但我卻莫名其妙恢復之前嚴謹規律生活，飲食控制、散步、瑜珈、打掃打掃再打掃。

終於有個週日晚上結束晚餐以及不知道有何必要的大掃除後，拎著紅酒去同學家找超市收銀員之外的人類說話，卻還在半路就毫無羞恥心眼淚鼻涕亂流。我以為當我終於按下對話視窗，就是願意放過自己，但所有其實不願再想起的過於甜美也如大浪般幾乎把我捲走。

困境就像每個晚餐後苦悶騎著腳踏車亂晃，十五分鐘輕易出城，卻永遠只能在這附近打轉。

（關於自暴自棄，我失去了徹底的勇氣，想來還是很令人沮喪。雖然世紀初的網誌就已經開始哎嘆青春逝去，八年後我依然毫無進步在唉唉叫一樣的主題，可起碼當年自我摧毀起來可是不遺餘力的生猛。）

陽光黑市夫人一窮二白返鄉旅之最終回

遊記昨天就寫完了，這篇的意義在於「靠，我竟然第一次把遊記寫完了，我辦到了！」

雖然我目前的文字敘述能力遠差於以往，但我終於認真去記錄那個城市給我的感動，並且在回家後，打開書櫃中從來沒翻閱過、幾乎快變裝飾品的文藝復興史，初抵法國那年秋天購於聖米歇爾大道的二手書店，泛黃的書頁飄散舊書特有的香氣。

這趟旅行，特別感謝小羽的招待，我算是破了她的訪客記錄，同時榮任借宿最短以及借宿最久的榜首。

真不知道要怎麼謝謝哩！那麼多天的叨擾真是連我自己都害羞了起來，害妳作業進度落後，我好過意不去啊。

也要順便感謝一下去年ASUS那個白目外國客戶，如果不是那張遲遲沒寄到台灣的SIM卡耽誤行程，我大概一輩子也不會陰錯陽差認識這麼迷人的城市。

現在想到翡冷翠，還是藏不住溢出的興奮，強烈到讓我有換國家的打算，好像我本來就應該在那個讓我很有在地感的城市才對。

這也是還有好多預定景點沒去，我卻一點也不遺憾的原因。

明年再見了，翡冷翠！以及我還沒吃到的食物們！

陽光黑市夫人一窮二白返鄉旅之五

＊七月九日人神共存的城市

經過前一日過於充實的行程，本日實在無體力再這麼奮發向上，於是將景點縮減為只去Basilica di Santa Maria Novella。

這間教堂是離小羽家最近的著名大景點，腳程大約五分鐘。可是包含去年的翡冷翠一夜快閃初次見面您好之旅，教堂隔壁的修道院藥草香水店共進去朝拜了五次（我對這種標榜天然古法煉製的香噴噴產品完全無抵抗力啊∼），教堂本院卻沒進去過，今天終於決定拋下其實比較想去的梅第奇禮拜堂，因為老師說捨近求遠是不智的行為。

在這個文藝復興發源地的城市，那股六百年前強大的力量至今仍深深震動著我，那是神與人共存的年代、那是歌頌天主與人文精神並行的年代、那是正統天主教與東方希臘異教文化相互輝映的年代，而那樣百家爭鳴的年代，在翡冷翠這個銀行家的城市驕傲地實現，並且如同那個不可思議的梅第奇家族，大大影響了之後的整個歐洲史。

那樣的年代，那時歐洲的其他城市，還在殺異教徒燒女巫啊！而梅第奇家族資助的藝術家們卻從希臘異教文化中汲取養分建造教堂、從希臘對美少男愛戀的人體讚頌中，雕塑了整城的力與美裸像，甚至堂而皇之擺進了天主教堂。

這張在Basilica di Santa Maria Novella博物館的壁畫應該可以稍加說明我的興奮。



很明顯上下是不同的年代組成的一幅畫。下面是年代較早的中世紀末（我從多點透視法猜測）宗教畫，上半部是典型的希臘風格。

大一時的西洋美術史，許老師光是文藝復興史就停留了大半個學期，想起當年講課時的她眼神時而陷入狂喜的出神狀態，九年後的我總算是明白了她的感受。

強烈建議看完不負責任的遊記之後，在wikipedia輸入「文藝復興」「梅第奇」兩關鍵字做延伸閱讀。


＊七月十日一窮二白回家去

翡冷翠如此吸引我，除了文化歷史之外，還有個很世俗的原因。

吃。



其實歐洲幾乎所有國家除了英國以外，飲食都比法國強，沒來過法國的人可能不能理解法式料理名震天下，何以我會有這種批評。

事實上，電視中有白色桌巾一排高腳玻璃杯五道至七道的法式料理，一般人平常根本吃不起。法國日常小餐館通常是兼賣啤酒咖啡隨著一日不同時間轉換的複合式經營，餐點通常只比麥當勞強一點，對不習慣冷食的人來說可能還比麥當勞差。

這麼說好了，同樣十歐元，德國可以吃到熟肉配啤酒，西班牙可以吃到海鮮飯，法國只有一盤非常陽春的生菜。

（留法學生再次哀號這是個缺乏庶民美食的國家！）

而義大利菜又比其他國家更多樣，在翡冷翠，十歐元可以吃到包含多樣前菜和主食可選擇的簡單小套餐，這對愛吃又沒什麼閒錢吃餐廳的我簡直是天堂。

但即使再便宜，我還是吃到一窮二白。

去義大利前，準備了大約五百歐現金，到倒數不知第幾晚發現所剩無幾，大為震驚，連覺得我這次很節省沒買什麼東西亂花錢的小羽也嚇到。

拿出每日隨手記的帳目仔細一算，原來除了一點都不可親沒有學生價優惠的門票開銷以及草本芳香產品之外，大部分的錢都被我吃掉了。小羽沒親眼看到，我每次出門經過超市就繞進去，看到啥有趣的食物（尤其可愛的乳酪們！）就買了走在路上邊走邊吃，通常還沒走回家，食物們早已吃光。

這就是老師說的積少成多，錢這樣，體重也是這樣。

雖然如此，最後兩晚我還是快快樂樂去吃超好吃的翡冷翠大牛排以及小羽家附近鋪著白桌巾擺高腳杯的法式擺盤餐廳。

最後付完錢，我才開始擔心身上全身財產夠不夠付要去機場巴士的車票。



只剩十塊六，我想應該贏過Jerry邱和Sam倆某次出差的記錄，據說那次他們剩下十五歐。

十塊六，買完機場巴士的票大概還可以買包洋芋片吧？雖然義大利某牌我還沒試過的洋芋片很有名，但我對洋芋片實在提不太起興趣。

小羽家附近有間西西里炸糕點，類似台灣的炸甜甜圈或是炸雙胞胎那種外型，因為有嚼勁，小羽暱稱它為「山東老伯的店」。

某日吃過山東老伯的餅，覺得實在是不錯，心裡想著回法國那一天可以把山東老伯店裡所有不同口味的餅各包一個帶給王董。很遺憾最後只剩下那點零錢，所以這個心意就作罷，掛在嘴邊說說就好。

不過貼心的小羽還是幫我買了個餅讓我路上帶著吃，多謝小羽，這是整天在交通移動中的我最豐盛的一餐。

陽光黑市夫人一窮二白返鄉旅之四

＊七月八日充實緊湊爆錶的行程

就觀光客的行為而言，我非常不合格。趕景點旅遊方式有違我的悠哉生活觀，但過於懶散無所謂到每天中午才在想「等下去哪裡呢」的行徑也不可取。

假期一直到了第五日，才大夢初醒驚覺自己快要滾回法國了，在地圖上標的景點卻只去了Duomo和聖十字教堂，於是我決定趕個進度。

這天是以碧提宮（Palazzo Pitti）為主的Arno河左岸行程。

旅遊書上說最好提早出門，好避開進入宮殿參觀的大量人潮。特地起個大早，果然不用排隊就進入了皇宮，在沒什麼人的廳室裡遊魂般蕩著。但是在碧提宮鬼混了好幾個小時，都沒看到所謂的「大量人潮」，後來才聽海拉和小羽告訴我，碧提宮本來就沒有很多人......

（好，雖然不必要黎明即起，但我至少因為早起而多去了好多地方，也因為早起而見到神不知鬼不覺忽然搬走的西班牙室友小P最後一面。）

凡爾賽宮是法國皇宮的典範，是巴洛克的極致，也是法國最強盛時期的歷史印記。很多朋友說，看過凡爾賽宮之後覺得其他皇宮根本不算什麼，但我心底很難認同那個讓我感到壓迫感且掩飾不住濃厚衰敗氛圍的宮殿。數月前帶我娘去凡爾賽宮之後又去了楓丹白露宮，我們一致比較喜歡楓丹白露宮的室內設計，當時結論是或許楓丹白露宮比較近代，較接近我們現在的審美觀和品味。

進了比凡爾賽宮年代更早的碧提宮，才發現事情不是這樣的。

簡而言之，那種震驚是「義大利商人的品味竟然遠遠高過法國皇帝！」

相較碧提宮的的大器雅緻，凡爾賽宮顯得像是急於炫耀財富的暴發戶、俗不可耐的庸脂俗粉。

午後結束宮殿室內所有參觀，在樹蔭遮天的Boboli花園散步，感受義大利林園較尊重自然形態的設計，想到法國林園的幾何形式，想著說話那樣直率鋒利常常不經意傷到人的我，怎能在那樣做作的國家生活四年？

（一個人旅行常常會陷入似乎煞有其事的胡思亂想中。）

雅緻的碧提宮，其實還有些很詭異的東西。



十六世紀建造的Grotta del Buontalenti，關於這個怪穴的中文資料不多，我還沒明白托斯卡那大公令人驚異的特殊品味。

還有這個弄臣雕像。



盡在不言中的喜感。

我買了這張雕像明信片寄給在馬公服役的小龜，他應該會第一次覺得收到乾姐從國外寄到軍中的明信片並不光彩。

離開碧提宮，沿著Arno河走回小羽家，途中所有能進去的建物、教堂全部囫圇吞棗進去參觀。

當然不會錯過前幾晚小羽帶我來散步時讓我驚艷的聖靈教堂（Chiesa di S. Spirito）。



很難想像這是十五世紀就完成的建築外觀。

這個廣場非常有我唯一喜歡的超現實主義畫家Giorgio de Chirico的味道。回家查資料，才發現他老人家的確曾在翡冷翠唸書。

而教堂裡頭的耶穌像也很特別。



非常光溜溜的耶穌。

（我已經在翡冷翠遊記第二次取笑耶穌像，真沒禮貌。）

但這樣緊湊的參觀行程真的不適合我，最後我坐在小羽家附近的小教堂內，催眠曲般的彌撒聲中點頭睡著了。

陽光黑市夫人一窮二白返鄉旅之三

＊七月六日名不虛傳的托斯卡尼豔陽

出發前小羽就先告知，氣候熱得很，短褲涼鞋是必備品。

我照做了，但沒想到會熱到我得穿上打算只在小羽家穿的毫無羞恥心蓋臀小短裙出門，在中暑與不要臉之間，我還是選擇假裝忽視自己放大版的嬰兒肥腿。

幸好義大利這種母系國家，以女人有大屁股為審美標準，所以羞恥心很快就消失在「ciao bella」的掩耳盜鈴聲中。

（那些義大利男人，總讓我想起三重系或台中幫等超在地少年郎，蹲在路邊虧美眉，是的就是那種我愛的台味！讓一向只吃台菜的我，開始認真考慮應該往義大利發展。）

露的越多，代表要擦防曬保護皮膚的範圍也越大，但即使謹慎一年四季嚴密防曬如我，還是被托斯卡尼不可輕視的豔陽晒到皮膚過敏輕微脫皮。

這天我和小羽難得早起，著裝完畢後就搭火車前往約一小時車程的Arezzo。

因為七月四日那天我在翡冷翠的二手衣物展逛的興致勃勃，無奈看上的東西都有很難接受的大瑕疵，唯一覺得完美的又讓眼尖的小羽搶先一步。因此同樣喜歡舊物的小羽特地帶我去Arezzo一個月一次的大型古董市集。

這個城鎮台灣人比較陌生，但提到美麗人生這部以Arezzo為主要拍攝場景的電影，大家應該可以稍加想像。

在超級大太陽下逛古董之外，兩個愛吃鬼不忘逛農產品，我蹲在乳酪堆和香腸堆夾雜瀰漫的特濃氣味中心曠神怡許久，下不了決心的下場就是什麼都沒買，倒是小羽買了兩包超級香的乾香菇托我帶回巴黎一包給海寧（呼叫阿海，從東京回來後記得認領妳的香菇）一包給王董，王董和小羽並不認識，但小羽說常聽我們（→是指我還有翡冷翠一哥？）提他，感覺好像認識很久了。我想你們的友誼可以從這包香菇開始。

同理可證，那個我從未見過但常在話題中的翡冷翠一哥，好像也認識許久似的。

本日也順道看了Xavier和Antonio BUENO兄弟的聯展。兄弟倆性格作品迥異，弟弟似乎較甜美陽光，哥哥則顯得陰鬱，但兩兄弟似乎都是羅莉控。


＊七月七日聖堂武士我來了！

剛到翡冷翠的次日，因為跟在聖十字教堂（Basilica di Santa Croce）附近實習（是實習吧？）的小羽約在但丁雕像前碰面一起去吃中餐，我在計畫那可以順便進去聖十字教堂逛逛。但是聖十字教堂就像鬼打牆一樣，我每天都會走半個小時的路程到那邊，但總是因為各種奇妙因素始終沒進去。

在Arezzo晒到脫皮脫水之後，我決定這天說什麼都要進聖十字教堂廝混整個下午避暑。

進教堂，合適衣著是基本禮貌，因為所有裙子都過短，所以我乖乖認命穿上能遮到大腿的唯一條牛仔褲（OS: 炎夏逛很多教堂的城市記得帶透氣涼爽薄長裙啊！），雖然我不是教徒，但根深蒂固認為這點基本尊重是必要的，因此在教堂內看到不管去哪裡不管上身衣著為何，腳上全約好般趿著海綿夾腳拖鞋踩在地板浮雕聖人臉上的美國觀光客，心理就十足厭惡。

起碼也穿個涼鞋吧？難道海綿夾腳拖在美國是時尚的象徵嗎？難道你們以為是要去海邊嗎？難道沒文化的美國人不知道什麼叫做得體的衣著嗎？難道拎老師都沒有教嗎？

我如果是黑手黨老大，大概會下令把穿海綿夾腳拖逛古蹟逛教堂的美國觀光客腳剁了。

（息怒∼）

在聖十字教堂裡，終於看到了米開朗基羅的墳墓，這是我心目中想到現場感受的作品願望錄之一。這些大師們的大理石雕，光是翻畫冊，絕對感受不到現場包含建築環境與城市歷史影響在內的百分之一感動，原本對文藝復興時期作品沒興趣的我，到了翡冷翠才羞赧於自己的無知，在那深厚的文化層累之下，如果不感到那麼絲激動，那這個人大概已經失去了神經。（我明指某國家寶藏！）



很喜歡在聖十字教堂看到的這幅畫，透著溫柔美麗純潔包容，讓我離開前還對她回首不捨。但誰來告訴現在才懊惱不好好用功讀書的我，這是哪位大師的作品？

陽光黑市夫人一窮二白返鄉旅之二

＊七月五日終於開始正常的觀光客行為

雖然我喜歡嘗試真正的在地生活方式，跟著當地留學生吃吃喝喝逛他們想逛的，但既然是觀光客，也得盡些觀光客義務。因此本日終於開始「吃完早餐後隨意決定今日要去哪個景點」的行程。

首先是翡冷翠的重要標的百花聖母院Duomo（Cattedrale di Santa Maria del Fiore）。

有歷史的歐洲城市，幾乎都有個超大聖母院，以此為中心向外擴散，就是最熱鬧的觀光區。此鐵律八九不離十，所以我每次匆促的旅行，通常都是到了當地後，先從地圖找出聖母院位置後就開始「沒什麼意外驚奇但很保險的」觀光行程。科隆大教堂、米蘭大教堂、維也納史帝分尼大教堂......對那些去過的城市，總是以各個聖母院不同的姿態盤據印象。

在已經進入旅遊旺季的烈陽下排隊進入Duomo，建築外觀形式差異不討論，翡冷翠Duomo跟其他各大城市聖母院很大的不同就是，裡面很空曠，像是待售空屋，連椅子也沒幾排，一點都沒有平日還有信徒來作彌撒的感覺，這點倒是讓沒心理準備的我有些錯愕。

為什麼這麼空曠？因為教堂內除了壁畫之外所有的東西都被義大利政府移到隔壁的Museo dell'Opera del Duomo賺門票去了。雖然義大利的博物館門票價格很硬，沒有什麼學生優惠，對於藝術家也不像法國那樣優待。但他敢擺高姿態賺觀光客的錢，就是有他的硬底子，兩情相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完全是在這種忍痛虐待荷包但又萬分感動的心情下，一次又一次掏出銀兩換得進入天國的通行證。

雖然我看展常都是忽略所謂重要必看作品，卻為了些奇怪的細節樂不可支。



耶穌的這種表情讓我很難認真思考上帝恩典人類原罪的神聖問題，我承認我很沒禮貌。

不然就是沈溺在「哇這個很可愛」的快樂裡。



對於所見的歷史文物背景毫無概念也不認真做功課，大概就是我離讀書人之路越來越遙遠的原因。



博物館一角可看到修復工作室，如果時間剛好，可以看到修復師們工作的樣子。多如繁星的文物在翡冷翠歷經時間侵蝕、人為修復、時間侵蝕的無盡循環，這也是這裡修復業如此鼎盛的原因，當然多數沒有空調任憑高溫肆虐的大型博物館也是加速修復業發達的重要推手之一。

另外不得不提Duomo地下室的插曲。

Duomo的地下室是紀念品販賣部以及要收門票看起來像廢墟的遺跡。多數人都不會花門票錢進入那幾乎一眼可望盡的廢墟區，但我本著「既然都來了就進去看看」的觀光心情，買了門票入內繞繞。

Duomo的建立位置之前是個小教堂，地下室留有當年的遺跡以及之後的墓穴。

遊蕩在遺跡中，一股難以言喻整個毛細孔張開的狂喜興奮忽然衝上，無法解釋為何。走近一大理石棺，手觸摸著冰涼的棺面，想著裡面躺著的數百年前的人，而我就站在您身旁......

晚上回到小羽家，不經意提起這個感覺，她驚呼當她進入那個廢墟，也有奇怪的興奮感。只是那又是很難跟人分享的感覺，因為大家都不想買門票去看那個似乎沒什麼的廢墟。

我想，或許是我們敏感的神經，和一直在那邊存在的磁場接上線了吧。

而躺在石棺裡的，是梅迪奇家族第一位教皇，Giovanni di Lorenzo de' Medici（1475–1521）。


＊今日小常識

opera這個單字在義大利文是「作品」的意思，在小羽解釋之前，我整日陷在「到底這間教堂的歌劇院在哪」的字面誤解困惑中。果然我那好像很流利的「想像中義大利文」還是會有嚴重失誤的時候。

陽光黑市夫人一窮二白返鄉旅之一

話說去年因asus的出差日期一直拖延，早就預定好米蘭所有行程的我取消旅館之後，無法再承擔浪費機票的壓力，心一橫決意先飛義大利投靠在翡冷翠攻讀油畫修復的小羽，等asus確定上飛機我再去米蘭和他們會合。結果我只在翡冷翠待一晚就火速滾回米蘭了，而且還在那個之後被我劃上大叉叉的無聊城市待了一週，心裡一直哀號著翡冷翠啊翡冷翠我好想你啊，頗為怨恨為啥asus只在米蘭做測試。（OS: 誰叫妳要搭上工程師自找苦吃。）

今年五月初發生那件事，崩潰後接著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要立刻飛去翡冷翠，甚至還打算送我娘去機場當天，我就直接往義大利飛。不過因為精神太過恍惚，連電腦都無法操作，根本沒辦法上網買機票，總算阻止我每次一出大事就款著行李落跑散心的惡習。

於是終於第一次，我慢慢規劃了不是為了逃避什麼或是追尋什麼，而是真正想去那個地方的旅行。

＊七月二日交通日

搬離首都後，往返國際機場變成浩大工程。一早從Bourges搭了兩個小時的火車到下著大雨的巴黎換公車（中間還包含去珍藏還該改的褲子債）轉乘機場巴士，好不容易終於上飛機時，體力已經去了大半。



廉價航空的飛機上像菜市場一樣吵鬧，義大利籍空少制服穿得很隨意（隨便？），像是台灣的高中生。沿途推銷著餐點菸酒香水化妝品接駁巴士票甚至樂透刮刮樂，這個緊握著小小拳頭的小嬰兒顯得像不受干擾的天使，但我想她媽媽全程被吸吮的奶頭應該很痛。

到了比薩，就搭乘這個巴士去翡冷翠市區。

我常跟色雞克勞埃說我是黑市夫人，所以去義大利這個黑手黨國家就等於回家。結果沿途類似台灣的公路風景，真的讓我很有回家的感覺，大概是緯度和自然景觀相近的原因吧。



雖然移動中拍的不是很清楚，但真的很有台味不是嗎？


＊七月三日隨意晃

雖然號稱這次行程有慢慢規劃，但也只是上網搜尋建築文物歷史，在google map上把想去的景點標出就了事，完全沒有「幾月幾日幾點幾分該出現在哪」的積極覺悟，而且懶散到聽說現在旺季期間的烏菲茲美術館要排很久的隊伍買票之後，哀號一聲就完全把這間該城最大的博物館踢到一邊毫無遺憾（懶得排隊也是本人至今尚未進入羅浮宮的原因......）。並且還沒進任何教堂和博物館，這天我卻去了三間不同的超市，且每次都逛得不亦樂乎。果然文藝少女和家庭主婦是這樣漸漸明顯區別的......但是，市場才是深入當地文化的好去處啊！如果我不逛超市，一定不會知道，感覺很隨便的義大利人，卻有奇怪的偏執，買水果一定要戴上拋棄式塑膠手套。



說義大利人給人隨便的印象，大概是出於外表，例如剛說過義籍空少的輕鬆制服穿法，包含警察也是。觀光指南說翡冷翠的市警制服出自設計師Emilio Pucci手筆，還搭以一張雄赳赳氣昂昂的制服警察照片。

「欸，小羽，我看走在路上的義大利警察怎麼感覺不出制服帥氣？」我出示旅遊書上的不實照片，並且強調台義兩地這種看似吊兒啷噹制服亂穿的警察，在法國根本看不到。

「沒錯，我好想跟義大利留學生分享這種感覺，可是沒待過法國的人根本不了解這點。」小羽猛點頭，她並且說感覺義大利的警察都好難信任，不像法國警察有可以讓人相信的形象。（因為筆挺的緊身制服和翹屁股好身材......）

好不容易，在本日第三次超市行程中，看到路上總算有像樣的制服警，興沖沖拍照回去給小羽看，才知道那不是警察，而是憲兵。



老實說，身為憲兵，這真的很不及格，尤其是那個沒穿外套的彎腰駝背大叔，這點中華民國憲兵還是遙遙領先。看來義大利人很不適合穿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