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7月24日 星期二

名副其實

姓名算是人的重要門面,這個符號可以代表整個人,當姓名出現在腦海中,串聯起來的不只是文字,還包括了對方的職業,個性,以及我們所知道的全部範疇。在公關場合,人人習慣第上一張名片作為開場白,但是若將所有責任推給那張小小的紙片,結束了短暫的寒暄客套後,在對方記憶中便完全不著痕跡。翻開滿滿的名片夾,自問有多少人的名字讓自己有印象?或許有些名片還來不及收進名片簿,便直接執入了資源回收桶。

好的自我介紹,讓初識者對自己的名字有印象是重要的。師範院校必修的教育課程「國音及說話」,授課老師曾說,善用自己的名字做自我介紹,比一張黃金打造的名片還有效(當然她並不是指涉那個選美皇帝)。因此在眾多外系老師開設短短一學期的課程中,我惟獨記得這位老師叫做張櫻嬌,她以自己名字為例作示範:「生於開滿繁櫻的初春,父親期望我能如那櫻花一般的嬌美。」

其實不只是東方,西方的姓名也有許多意義,從姓可以推出家族史,而取名時,不像中國人避其名諱,往往直接用長輩的名字表其紀念感懷。但是中國字就是廣博精深,單字有其意,合字又成另一不同格局。在命理中的姓名學,雖眾家流派解釋各異,仍不脫中國人對姓名的重視。父母在為子女取名時,往往大費周章,除了配合八字五行之外,還力求文字意涵。名字,其實是長輩對子女說不出口的愛。

大二選修了「台灣美術史」,蘇振明老師闡述台灣文化,順道提及了從姓名可看出父母對子女的期待,也可約略猜出父母的職業背景。家裡開設機車行的同學惠盈,老師解釋「惠,為利益。盈,為滿溢。由於是工商業作為家庭經濟來源,因此父母期望她能財源廣進,吃穿不虞。」下了課後,對文學以及思考頗有個人見解的惠盈有點無奈的說:「怎麼被解釋的好銅臭?」而我的名字,沐雲,蘇老師的解釋是認為會取這不著塵土的名字,我們家一定是書香世家。我反駁這名字是終身務農的阿公依算命師建議,照筆劃以及為補強命中缺水而取。蘇老師則有些尷尬,換個角度申言我們家就算不是書香世家,也應該是有名望地方士紳。這時我想到的是辜連等台灣大家族,心中不禁暗自竊笑。不過蘇老師從姓名分析我的個性「如雲如水般不穩定,靜則思動」倒是有八分準確,大學連讀兩間,好不容易讀到大學二年級,當時還老思索著要不要先行停學出國唸書。

名字也可能是家庭歷史的縮影。高中導師甄克非,當年父母隨著大陸動亂一路撤退,家中的兄姐們全在不同的省份出生。而導師的出生地點為香港難民營,甄老爺為導師取的名字,即是希望能夠克除非難,日後平平安安的,不要再顛沛流離。香港果真是逃難最後一站,到了台灣後,甄家的日子也算安穩了下來。

有時父母千辛萬苦為子女起的好名,卻與命名之初本意相違。重考時負責教導我們代數部分的數學老師,本名洪慕奇。據他說,當初父親為他取名字時,終日苦思如何才能避開與名字有諧音之綽號,想不到這個得意之作仍讓洪慕奇老師的外號多達十幾個,諸如「紅木屐」、「紅母雞」、「紅麻糬」(台語音)等多不勝舉。男友的父親是文人雅士,為他安了「筠庭」這個不落俗套的名字,自有其悠然。豈知在我們後生晚輩照字面的胡亂解釋下,曲解成「長滿竹皮的庭院」,未免光怪陸離。

說是牽強附會也好,我認為有時姓名也似有若無暗指命運,不只是自己,也有可能是至親。我有個無緣的大舅舅,在母親仍年幼時便英年早逝。據母親說,當年大舅舅為了拉設纜線,在小溪中踩踏長附青苔的卵石,不慎滑倒淹死。而大舅舅的兩個女兒,也就是我表姊,分別叫做「碧漣」與「碧濤」。

2001年7月20日 星期五

波濤洶湧陳文茜

話題名女人陳文茜又掀起了媒體的關注,原因並不只是她疑似得了乳癌,陳文茜對待胸前有可能遭到割除乳房的態度更是引起廣泛的討論。華人總是忌諱談病痛談生死,尤其是涉及性方面的更是如此。我們仍然記憶猶新,日前連戰攝護腺出了毛病,態度低調,且似對主治醫生有所怨言,報導媒體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尷尬氣氛。始終語出驚人的陳文茜反而逆向操作,大方談論自己的乳房腫瘤,還公開表示要在「還有剩餘價值前,先撈一筆」拍裸體寫真集。

在面對重大疾病的樂觀,陳文茜的爽朗頗受大家讚揚,但多數人對她說的「乳房沒什麼用處,只是SOCIAL工具」仍有爭議。在一般女性中,乳房是不亞於子宮的重要器官,除了背負著哺育新生兒的重責大任外,更是女性外顯的象徵。在RCA廠致乳癌一案中,女性員工質疑勞保對四十五歲以上的婦女便不予給付的標準,即為乳房的實際功能與社會功能甚至心理意義的差距。其實勞保局不是不知到乳房除了實際生育機能的重要,但是我們的社會很習慣將公共的事務條文去性慾化。乃至政壇,不但去性慾化,更是去性別化。一個女性政治人物只能穿密不透風的套裝,就算是休閒場合最大限度也不可能露出臂膀,若是稍加花俏,問政的專業水準就會被懷疑。詭譎的是,即使是去性別化(倘若真是完全如此倒還好些),女性政治人物仍要面臨比男性更高的道德水準標的,而女性政治人物也通常以此自許。因此異端陳文茜被視為洪水猛獸,所到之處流言蜚語不斷,男性的惡意中傷誹謗不少,女性也常常與其劃清界線。如今沒有結婚生子,因此乳房對她來說只有社交功能的陳文茜,其實一語道破了男性眼中的乳房。陳文茜的豐滿眾所皆知,她從不隱藏,就算和一群男性開會也無所謂的穿著低胸露臂。男性愛窺視,陳文茜乾脆直接讓你看,在此造成了閹割效應,男性反而什麼都不敢作,但是擺脫不掉酸葡萄心理,於是只能從背後言語中傷獲取些微小人得志的快感。

從身處週遭政治圈到下階層一般民眾,很難避免對其私領域的窺探。早期在民進黨文宣部主任時期即表現優異的才女陳文茜,不啻為操控媒體的高手。她深知大眾「愈不給看,愈想看」的心理,索性自己將這次可能是生命關卡的事件公諸於世,還侃侃而談乳房切除前後的計畫,如此不但可以避免無謂的關心探視眼光,也主導了媒體呈現,不至於任其橫流難以收拾。

陳文茜以戲謔的態度玩弄了大眾對乳房的迷思,延伸至一個公眾女性面對媒體的坦然,我期待的,並不是當真去買她說要拍的寫真集,而是陳文茜的乳房腫瘤切片結果若是良性的,她下一步的精采反應。

旅行,未完成式

約莫一個季節後
種子想起了
穿越嚴雪與濕冷初春
規律著清鏹的列車行進
開動停擺上下來去
站與站向後飛奔
有青陌有紅織有黑幕的
窗簾,你拉上
數著燈火思索甚麼

尚未抵達不知名的省份
多岔口前佇著
枝狀蔓生蒰雜繞折
你手中的地圖沒有畫完
說,等會兒罷

尷尬的在陰暗穢濕
黴菌飄斑車廂內發芽

盛夏停滯著蟬鳴
蒲公英亦不知方向
我催促著續完未盡夏枯草之旅
而鐵軌
遠處變形熱浪中
似乎斷了

血脈

和我娘在捷運站分手後,我直接進入巷口的咖啡館,呵欠連連,要了一杯從未點過的雙倍義式濃縮,桌上擺著維珍妮涼菸。前天夜裡在酒館抽盡最後一支BOSS,附近的小菸攤沒有太多選擇。連日晨昏顛倒與宿醉,面容不堪泛著難看的慘白。漸漸習慣嗆喉薄荷味後,開始思索,當我嘗試別人所喜愛的口味時,我是否會改變?我還是我嗎?授精那一剎那既已成形的我,應該是無法擺脫承自雙親不可思議的遺傳因子。

下午陪我娘去城中市場,數月前曾對她提過陰暗飄著魷魚羹與果菜味的小巷,有家老布鞋庄陳列看來不錯的繡花鞋。今天她把我喚醒,要我帶她去挑雙「明天和社區媽媽們坐遊覽車去鹿港玩時可以配牛仔褲的便鞋」。我套上已起毛球百穿不厭但我娘不要而丟給我的毛衣,隨手抓了個提包,和我娘在俗艷的塑膠髮飾,人造假髮,一九九上衣與青綠芭樂蠟紅蘋果的市場,和歐巴桑們貼著胸亂逛。

有天我將會老去,當我不再嗜好黑色柔軟布料衣裙時,晚暮的婦女瘋狂追憶少女時拋棄的鮮明粉嫩色彩。不再喝下午茶,取而代之是老公孩子吃剩的隔夜菜餚,一面斥責浪費,捨不得地囫圇倒進浮著贅肉的水桶腰。

有天我將不再是年輕女子。

我娘終究沒買我極力推薦的繡花鞋,她對我成櫃優雅極盡女人味(或風騷?)的細跟鞋仍殘存愛戀,卻又總是感嘆她不再嫩白光澤的足踝不適合做此打扮。每每我盛重其事上妝,換上輕薄衣裙在玄關穿鞋時,她會如將嫁女兒的母親,眼神流露複雜的讚美與羨慕還有些許我感受到的妒意。「我年輕時身材可是比妳好」,退役將軍講述戰勳般宣示著自己曾經是美女,這與有時(例如今日)如流浪漢穿著,染過的枯髮也不整理,穿梭在菜市場中的我絕對不同。

當我以尼古丁,酒精及咖啡因殘害多次因血紅素不足昏倒送醫的孱弱身軀時,隱隱冒出罪惡感,旋及我娘年輕貌美如花的少女身影會出現在眼前。傳言我娘曾是長輩們口中第一美人,「畢竟妳媽也年輕過」,有次二叔若有所思對著正在他面前吞雲吐霧的我描述我娘年親時帶給我爹那群仍乳臭未乾弟弟們的驚艷。我不禁想像,是否那些年輕力壯精力無可宣洩的小夥子,曾對著這看起來沒有一點鄉下女孩土味的白淨嫂子有過非分之想?我娘嫁到那間大宅時還沒三十歲,在全是男人體臭味,唯一女性是我阿婆,過於陽剛的家族,以長媳來說,的確太過年輕。那時還沒添購洗衣機,我娘得大清早在門前石埠,就著刺骨山泉,搓洗成簍沾染酸汗爛泥的衣服,和小叔們遺精的薑黃破洞內褲。

一個高中北上求學,在成衣仍粗劣的時代,穿著要裁縫師傅照國外雜誌訂做時髦衣服的少婦,如何適應滿屋吵雜,黃長壽與保力達B的粗野漢子和臭著臉溢出老婦特有尿騷味的婆婆?

在描述回憶時,分枝總出其不意長出,雜亂的片段在我費心縫補下,勉強拼湊出我娘年輕時華麗荒謬的光景,如同美國唐人街中國餐館白米飯竟令人做噁的混合亮黃起士,扒一口飯,黏呼呼牽扯著發酵奶絲。根據我娘在親密母女談心時光被我套出的情節,她曾是永康街某大官邸無法自由進出的家庭褓母、中山北路或林森北路上國樂團現場演奏高級茶館穿旗袍的侍女。有過幾個「朋友」(我確定她從沒說過是「男朋友」),例如中央大學數學系資優生,讀台大中文研究所的日本人,以及要好的女性朋友在車禍死亡前是寫「拒絕聯考的小子」吳祥三的女友。那是我好奇迷戀而無緣身歷其境的七0年代,我娘穿合身小喇叭牛仔褲,踩著迷人的阿哥哥舞步、或是在瀰漫文藝氣息的「明星咖啡」和幾個算是文化圈的友人,熟練彈落指夾菸燼。

某些情況,我驚覺和我娘擁有不可思議的相似處,翻模的面孔,易耗弱的情緒,而我娘年輕時未能實現的夢想,也逐漸脈絡清晰地在我身上萌芽。有次在趕堆積已久,期末一定要交出的水彩作業,我娘好奇向我要了紙和畫具,輕易勾染出一張令我瞠目結舌想折斷畫筆的佳作。她從未學過哪!

母系的敏感纖柔讓摻雜父系固執剛烈血液的我,仍能多愁善感躋身文藝少女之列。有時我懷疑,「我」是不是其實為夭去的母親花樣年華轉世,畢竟那是自她成為我父親妻子時即宣告死去的年代。不是清早起灶煮大鍋飯的長媳(幼時我阿婆家的鍋子真的大到嚇人,且得用柴火而非啪答一聲瓦斯爐),也不是現在這推著老花眼鏡看「鑫報」的菜籃族。

雖然我和我娘仍交換著衣服穿(她會在我衣櫥皺眉挑出不過於招搖的上衣),一道逛街時被諂媚的店員「誤認」為姊妹。但我娘正在老去,而我也是。只是她在跨越渡過之後便足以稱為老婦的中年期,而我眼前是我娘最堪回味的「三十歲以前」。

我家客廳打著投射燈的角落,放置一台鮮少觸碰的山葉黑漆鋼琴,那是我弟讀小學時嚷著要學,練沒幾次又放棄的尷尬附加大型廢棄物。我娘不只一次對我說:「欸,留給妳女兒彈吧!」於是我娘和我那十五年後也不見得有影的女兒,在仍嶄新的鋼琴前坐著,我娘以說故事的口吻(像我現在說著我娘的故事),對她外孫說:「妳媽,年輕時可瘋得很!」

2001年7月18日 星期三

灼炙

過度曝光折射
白已非純淨之白
熾熱蒸發色相飽和度
首當其衝乃至抽空
飄忽網膜極速
存疑眨睫瞬間一閃而過
至今留存殘影的真偽
海市蜃樓第幾層
那不明確類分數的怪異號碼
僵著的笑白恍恍
我找不到誘發動作停格的快門
眼皮內裡仍有一個太陽
曬煉嘴角臉頰面額鹽結晶
如幸運未身陷滾燙流沙
天黯之前可抵盡頭之始
不免悲觀企望腳程快過氣溫攀升
趕在黑色褪盡倪端

2001年7月17日 星期二

宜蘭人是好人

結束了兩天一夜的蘭陽之旅後,對宜蘭人充滿好感,
從蘇澳賣花生捲冰淇淋的小販,到羅東經營旅社的一對老夫妻
這些陌生人為我們的旅途添色了不少
尤其是礁溪人,更是少見的熱情

在羅東過夜的那晚,我們因為事前訂不到房
想在一些小旅社碰碰運氣
幸運的,我們兩個人找到了一間不起眼的小旅社還剩一間四人房
雖是四人房,可是一晚也不過兩千
而且有無聲冷氣,有第四台,還有兩張乾淨純白的雙人床
浴室也乾淨,還附有盥洗用具
(不知為何,想起了去年去鎮瀾宮時大甲火車站旁的破旅社)
最重要的是,它緊靠羅東夜市
對於因為碰上蘇澳冷泉節人太多沒泡到冷泉而有些失望的徐來說
他很堅持一定要吃到夜市小吃

第二天我們在礁溪下了火車,打算泡個溫泉再回台北
途中我們對路不熟,徐拿出了地圖,
還沒開始看,一旁路邊的賣麵歐吉桑便扯大嗓門問我們要去哪裡
經過歐吉桑的指點找到春和飯店
櫃檯的媽媽告訴我們春和浴池和飯店在不同的地方,
於是親自帶我們繞過飯店後的菜園通往對面的浴場。

洗完溫泉,從植滿香蕉林的小徑走出
順道買個蜜餞
我們拿著喝一半的飲料鋁罐在小店舖挑著喜歡的口味
顧店舖的歐巴桑問我們飲料喝完了沒
她想給附近收一位破銅爛鐵,被她形容為"價口憐"的婦人

回程的普通車上,我們坐的是兩排互相面對的長椅(如同日本電車)
後來上來了一群釣魚狂
想必他們固定每個禮拜日的這個時段都會撘這班車回北部
那群漢子們聚在一塊大口喝著保利達B,一旁漁獲飄著淡淡的腥味
而列車長和他們極為熟稔,時而走到我們這節車廂串門子

普通車較為特殊,因為鐵軌調度原因,再加上東部山洞多為單軌
在有些站必須停靠很久,等其他班車通過再與開動
但有些站可能只停個幾秒就關門開動

後來我們看那群釣魚狂
只要他們下車走動
我們也就放心的下車抽根菸
而列車長也會下來聊天
當列車準備開動時就大聲喊著:"要開車了,快上車"

論景色,宜蘭不是台灣第一
但是論人文
我覺得無人能比
一直以為淳樸地方變成觀光區後,人也會跟著變質
但是在這次的旅行中
宜蘭人給了我很好的印象
那是傳說中桃花源居民的爽朗

高架台北

雨下得太大了。

窗外濛著半透明的雨簾,除了對門公寓之外,什麼景色也看不到。頻繁的轟隆雷聲及閃電,這場雨一下就是好幾個鐘頭,雨勢未曾減緩,高中同學曾說像是老天爺在倒水。我趴在窗沿,看著雨水幾乎要淹沒了台北市,也許這些大大小小的道路會變成河流。

每當台北市的雨下的大一點久一些時,總會想到去年新航空難前的那場颱風和帶來的大雨。就像記憶失聯的老年人般,叨叨絮絮重複一提再提的事物。有次下雨,和同學橘子站在學校頂樓,不自覺中又提到那場大雨,橘子說:「妳好像特別喜歡用台北市都快淹水來形容雨大。」事實上台北市本來就極容易淹水,只是那場是我唯一注意過河水漲幅的大雨。颱風掃境後的黃昏,我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車子行經圓山一帶時,望了下面每天通勤必跨越的基隆河,發現那河水的高度遠超過路面,不用說平常停在河堤內的車輛,若車主沒有警覺心,很難避免愛車成了水底亡魂。

自此之後,我常想像成為水都的台北市。曾經讀過施叔青以未來台北為背景寫的短篇小說<高架之城>,對於其中的場景構織頗為迷戀。淹了水的台北,現在我們看到的建築都將成為水底觀光列車的歷史景觀,也是魚群的礁洞,而所有新建的路面與建築物,全都是高架形式,因此水面之上,就是上下錯綜的大小高架橋。

對於科幻興致缺缺的我來說,這是我很喜歡的幻想之一,也許起因於未與現實脫節過多,一切都還在實際的基礎上。如果施叔青在裡面描寫了類似外星人使用的交通工具,汽車都是離地行駛,那麼我就不會喜歡這種想像,感覺那是一種欺騙。二十世紀的我一直在期待二十一世紀有什麼不同,高高興興跨世紀後,發現我們全被電影騙了。關於這種落差,不少友人曾聽過我的抱怨,有些人會回應:「誰叫妳老是把現實與虛構混淆。」幸虧仍有難友還是有相同的「被庫柏力克耍了」的革命情感。

雨終於緩和,停下。這時我竟然有一種失落感,期待著雨就這樣下,或許真的可以成就高架之城。說到這,也許剛泡過水的高雄人看了直想狠狠打我一頓,不過就是他們告訴我現實與虛構不可混淆,所以大概也沒立場對我動拳頭。

話說回來,似乎雨停了還是比較好。晚上約了去公館吃剉冰,回家時才可以不用一個人悶悶的搭捷運,而是像高中生般的共騎一輛小五十西西,在臺北市骯髒的空氣中一路聊著回家。

2001年7月6日 星期五

強姦罪之定義

摘自法律政治辭典(謝啟大送的那本)
(一)意義:即對婦女已強暴脅迫,藥劑,催眠術或它法,
至使不能抗拒而姦淫之行為
(二)構成要件:
(1)犯罪主體,直接正犯以男子為限
(2)需有姦淫之行為--所謂姦淫係指男女交合之行為
(3)被害人以婦女為限
(4)須以強暴,脅迫,藥劑,催眠術或它法--所謂藥劑係指足以史婦女暫失知覺之麻醉藥品,
催眠術係指使人入於睡眠狀態,喪失其智力之行為
(5)須使婦女不能抗拒之程度--所謂不能抗拒係指無抵抗之可能而言
(三)處罰: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未遂犯亦罰之(刑法第二二一條)

民國八十六年十二月修訂六版

2001年7月5日 星期四

法文被當

出乎意料之外
法文55分被當
感覺真差勁
我還那麼認真去上課

搞什麼.......
我就是唸出一口德腔法文,怎樣怎樣......

我會雪恥的
暑假報了師大法文中心的課
老師,你記住
下學期你還會再看到我
我不會讓我的人生留下污點的
法文,我跟你拼了!!!!!

2001年7月1日 星期日

種蛋

我的朋友露露一個月前收到了一個包裹,寄件者是一家百貨公司的化妝品專櫃。大概是上次換季打折時消費滿額的贈品吧。露露接到包裹時這樣想。

拆開外包的牛皮紙,接著是透明玻璃紙,白色PV材質盒子。盒子裡面一顆蛋安安靜靜的躺在保力龍中間(真是過度包裝。露露告訴我時忍不住小小抗議),附有一張說明書:

適於黑棕養殖土,播種後一週發芽。每日澆亞儂薇化妝水,半個月施一次亞儂薇保濕平衡霜,花期則施加亞儂薇細白精華液。

露露說想種種看,我說別傻了那是噱頭,說明書叫妳種那顆什麼也不像的蛋只是為了騙妳再回亞儂薇專櫃,彌補上半年度的赤字。露露說反正上次買的亞儂薇旗艦版皇家套組美白保濕活膚系列用了第一次就過敏,拿來試試也無妨。於是露露開始種下那顆蛋。

一個禮拜後,露露的蛋發芽了,從泥土中冒出了一節析白的手指。這下連我都好奇了,主動要求幫忙澆水施肥,從此我和露露不再去晶華喝下午茶作SPA,而是在蛋苗旁邊喝雀巢。

兩個禮拜後,伸出了兩隻線條優美的手臂。「妳猜那是男人的手還是女人的手?」露露問,最後我們一致同意那是男人的手。

三個禮拜後,一顆頭顱冒出,眼睛閉著,是張美少男的臉孔。我和露露忽然不再說話,兩人各自心懷鬼胎,唯一的默契便是澆花時不約而同的都盛裝打扮。

四個禮拜後,美少男全身出土了,眼睛依然閉著,卻是標準的希臘少年身材,三島由紀夫若在世,一定會感嘆一生追尋的美少男竟在此出現。我和露露的矛盾增大,兩人剛剛才在院子外頭打了一架,她撕破我的束腰,我扯爛她的假奶,這已經是這禮拜第七十九場。打完之後,我們還是很迅速的補完妝拉好衣服,準時在院子澆上亞儂薇細白精華液。露露盯著美少男的陽具,我知道那個欲求不滿的女人作什麼打算,但是老實說我也有此想法。三個人(我想他已經算人了)對峙了很久,然後露露走上前,一口含住陽具猛吸猛舔。原本下垂的陽具忽然快速堅硬,快到露露來不及反映,滿臉通紅嗚嗚的叫,似乎被哽住喉嚨了。雖然感情破裂,好歹朋友一場,我趕緊把露露拉離陽具,露露喘著氣,驚魂未定靠在我身上,還有一絲口水長長的牽拖。

美少男的眼睛睜開了,是亞儂薇的Logo,接著陽具射出了白色的液體,射得很遠很多,像是下雨一樣。直到我和露露全身都被白色液體淋濕了,美少男又閉上了眼,陽具變回原來大小垂著,就像露露口交之前一樣。

白色液體泛著淡淡的玫瑰花香味,這是亞儂薇的新產品:活力玫瑰清爽滋潤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