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29日 星期五

五十公分的失眠

關於本篇缺席的照片,我想文字描述就足夠。

「馬桶裡紅色交雜綠色葉片的嘔吐物」,謹此。

離開巴黎前的冰箱仍是處於個尷尬。

過文憑的那週完全沒下廚,而夏至天色又暗得晚。常常是學校工友喊著要關門趕人時,才大夢初醒般在上車前買個kebab胡亂吃。

我承認學校對面的kebab真的還蠻好吃的,但連吃一個禮拜,光用說的都會讓人覺得噁心。

過完文憑後,我還是沒有下廚的慾望。

是的,我可以做泥水工程,就是一點都不想煮飯。

所以最後一晚,冰箱仍有完整的一顆大白菜以及各種繁不及載。

我想說的重點是,清冰箱剩菜還是要有點智慧與天分。

晚餐照例吃這週常出席的泡麵(另一這週固定班底是披薩),所以喝完整瓶白酒的午夜,嘴饞是很正常的事。

但嘴饞遇上想清冰箱的微小想望,真的很不妙。

因為本人竟然一次吃掉冷凍庫裡的八根熱狗。

八根這個數字,乃因十根包裝的熱狗,在兩週前的某天早上已經吃掉兩根。

不過,我想到這個地步,八根或十根的差異已經不大了。

進行這項恐怖的吞噬行動時,正一邊和南歐出差回台灣後時差一直沒調好以致大清早就起床的傑西MSN。

傑西聽聞我正在消滅所有熱狗,驚呼我不必那麼拼吧。

的確的確,因為四個多小時候,我便後悔地醒來。

應該說,難過地醒來。

或者說噁心地醒來也可。

總之,是百感交雜地轉醒。

喝了一大杯水,回到床上,翻來覆去躺了一會兒,決定使出殺手鐗。

站在水槽前刷牙,一邊待位的,是已經掀開蓋子、昨晚才擦得乾乾淨淨的馬桶。

接下來的細節不用詳述了。

總之嘔吐過後,我才稍微舒服一點。

我想一次吃掉八根熱狗這件事,得需要一點天分。

接著想起了皓元前幾天說的話。

「妳要去德國喔?我告訴妳喔,德國的香腸超讚的,長達五十公分耶!超好吃!」

五十公分能作為美味的形容詞嗎?當時我和WMJ聽了,只是發愣想著,這是什麼讚美?我們一點都不會覺得五十公分的香腸能引起食慾。

然後,剛吐完八根熱狗的我,想到五十公分的香腸,再想到今晚將啟程去德國、一路搖搖晃晃的長程巴士,忽然感到很哀傷。

2007年6月28日 星期四

出發前四十五小時不滿

20070627

拿到文憑的那個下午,流著眼淚在展場默默收拾東西。

皮耶進來展場,可我默不吭聲,低頭收著過長的電線。於是他繞了一圈,又悄悄地推門走出,就像在他之前進來的兩位圖書館阿姨一樣。

我不說話,只是怕被人發現自己的哽咽。

那種傷口又再被撕開一次的痛,何必要複製一次一樣的話給我聽呢?

Si vous pensez forcément que je dois rester à l'école d'arts , pourquoi je ne serai pas là?

依然,沒有勇氣大聲質疑。

所有東西運回小小的房間,除了頭一天睡到不省人事一口氣把一週的睡眠份量補足外,之後似乎無法閒下來無所是事。

總是,想找個什麼事情做。

花幾天把作品收納完畢後,還沒整理去德國的行李,又開始做些無關緊要的事。

珍珠有一批馬賽克小瓷磚,開店裝潢時剩下的。曹老闆捨不得丟,但又用不著,於是就在放塑膠袋和餐巾紙的櫃子裡擱置多年。

還是冬天時,我跟曹老闆討了這些瓷磚,他很大方願意送我。

週一晚上,終於拉著我的菜籃車,把瓷磚全數拖回家。

週二起床之後,一杯咖啡還沒喝完,就開始施工。

範圍是廚房的伸縮餐桌、放電爐的小桌,以及流理台那一面牆。

從女紅跳到泥水匠,才發現自己對於施工的材積概念貧乏至極。

第一天,我拿著罐頭大小的泥水在黏桌面的瓷磚。一個小時候,我便蓬頭垢面穿著拖鞋在施工材料行裡排隊結帳。

前前後後兩天,我分趟買了好幾次越來越大罐的泥水。

幸好沒有施工預算先估這檔事,否則我申請的經費只能鋪個桌面一角。

也幸好下樓梯出門拐個彎就是Castorama。

更幸好的是,如果不是因為泥水不夠,迫使我洗澡休息第二天再購足材料繼續,否則我一定會不眠不休熬夜施工,就像目前中國政府蓋大樓的效率一樣驚人。

不過,兩天就完工,這效率還是比我準備過文憑作品快上十倍。

泥水尚未全乾,怕水,晚餐的碗盤得擱到明天才能洗。

明天,做最後的清理,地板和窗戶順便擦一擦,出門寄封電影卡解約的雙掛號信,然後,和Natyell以及她暑假要去台灣拍電影的老公碰面。

後天晚上九點,在Nation圓環集合上車去德國,然後過幾天就要直接回台北了。

可我,還是只想著回巴黎後將進行的廚房粉刷工程。

2007年6月15日 星期五

南歐旅遊心得兩三句

20070612El Raval

週二下午,一個人閒晃。巴塞隆納的太陽太大,一直往陰涼處閃避,不知不覺走進阿拉伯住宅區的巷道內。

陽台欄杆垂晒有時被風吹得啪啪作響的床單,午後巷弄幾乎空無一人,正是西班牙人習慣的午睡時間。

也許是整個住宅區都在睡午覺,睡意傳染到些許中暑的我。

蹣跚步伐走到地鐵站,回到我那位於高級購物地段感恩大道(好比巴黎的香榭大道)附近的高級旅館。牛仔褲一脫,胸罩一扯,攤成大字型在床上喝從另一間更高級旅館mini bar幹來的香檳。

雖然我不愛晒太陽,卻喜歡如此陽光的巴塞隆納,和翡冷翠並列為,「令人驚喜,可惜待的時間不夠長,還會想再來玩」的城市。

威尼斯也不錯,一天就夠了,基本上這是想像跟現實符合的城市,不會有太大意外。

米蘭,是個人認為不知它在有名什麼的枯燥城市,但我卻待了將近一個禮拜,然後心裡其實都在偷偷等待每天的晚餐時間。除了去觀光客必朝聖的舊城區外,多數時刻都在尋找官方地圖上放錯位置或是寫錯開放時間的各間不受重視的當代藝術館。或是,漫無目的坐著官方旅遊地圖上沒標示的地面電車和公車。

過文憑之前,我就這樣在這四個城市旅行了兩週。

回到巴黎,面對的是比米蘭更為殘酷的現實生活。

二十一日過文憑,二十九日晚上去德國,七月四日直接從法蘭克福飛回台灣。而且二十一日和二十九日之間,即有可能要搬家,可到現在還是懸而未決。

我的旋轉椅壞掉了,一顆滑輪鬆脫,鎖痕已經變形,轉不回去。

把滑輪放回原處,繼續坐著,只要不滑動椅子,基本上就不會摔倒。

精神緊繃了一個晚上整理影片,發現某部影片聲音的嚴重問題不解決不行,有著不知如何著力的焦躁。

今早起來持續工作,然後把作品裝箱帶去學校,順便把出遊前希爾頓小姐幫我放到樓下走廊的作品搬回工作室。

然後就平靜下來了。

我承認,得在移動狀態中,心情才會比較穩定,比較能思考。

也許,這有關相對速度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