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23日 星期六

給個意見唄

每一次回家的路線都很曲折,而且沒有一次重複。

下次也不例外。

夏天,暑假來臨前學校要帶我們去看德國文件展。

行程如下:

六月二十九日,晚上從巴黎出發,在巴士上過夜。

六月三十日,抵達Kassel。參觀文件展。

七月一日,繼續看文件展。

七月二日,去Munster看展覽。

七月二日,白天繼續看展,晚上從Munster出發,在巴士上過夜。

七月三日,抵巴黎。


因為我受夠了搭巴士遊歐洲這種屁股快爛掉的交通方式。心想,反正一定要搭一趟巴士去Kassel,那不如參觀結束後直接從德國回台灣好了,也省得再一趟搭巴士回巴黎的折騰。

考量七月三日華航沒有班機從法蘭克福出發,七月二日的飛機又太早,所以我買了七月四日—八月三十一日,法蘭克福台北來回機票。

機票前先天上網買好了(暑假機票早點買比較便宜),然後我看似縝密但破洞百出的旅遊計畫到此一片空白。

因為我不知道七月二日晚上,當同學上巴士跟我揮手說再見之後,一直到七月四日早上十一點二十分班機從法蘭克福起飛,這段時間我要幹嘛?

而且一查地圖,發現真是個爛路線。

↙ ●明斯特
↙ ↗
↙ ↗
↙ ↗
↙ ●卡塞爾
●法蘭克福


臭學校!幹嘛不先去明斯特?害我要繞一大圈去法蘭克福。

從現在到明年夏天,還有大概半年可以計畫從明斯特到法蘭克福的行程。

首先,七月二日晚上,我並不想在明斯特過夜,不知道明斯特往法蘭克服方向的鐵道路線中,有沒有其他有特色的城市或小村落建議參觀?

這樣說不清不楚,讓我再來圖解一次。

明斯特→→→A→→→→→→→→→→→→→→→→→→→→→→法蘭克福機場

基本上,我想要的理想行程是七月二日晚上,搭火車去A過夜。
七月三日在A逛一逛,晚上再搭夜車往法蘭克福機場,睡醒來剛剛好去登機。(瞧,多美妙的計畫啊!)


但是我不知道那個A是什麼東西?

請大家給A一個身分吧!

2006年12月18日 星期一

開飯後,頭昏眼花的笑話。

來說點頭昏眼花的笑話。

如果笑不出來,絕對不是你沒有慧根。因為這個翻了兩層的笑話,可能要住在法國的人才覺得好笑。

所以,我在最後加了註解。

話說一個月前,S和Y在房間一邊開飯,一邊看電視。

茫茫然之際,電視出現了007系列最新電影Cassino Royal的廣告。

Y:「奇怪,Royal的英文不是很爛嗎?怎麼能去演好萊塢片?」(註一)

S(比較清醒,果然是個狠角色):「拜託,這是Cassino Royal。」

Y(恍然大悟狀):「喔!」

過了半餉,Y又發出疑問。

Y:「Cassino?不就在我家隔壁?」(註二)

S:「欸,看清楚,人家是Cassino Royal,你家旁邊的是hyper Cassino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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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
指的是法國當今熱門女性總統候選人Ségolène Royal。

註二
指的是法國到處可見、名為Cassino的超市。

2006年12月5日 星期二

一九九八年之後大事記概要

為了突然造訪、但其實我想不起來的高中同學而寫。

想不起來對方實在很尷尬,所以就特別寫這篇當作補償吧!

不過我承認,是想順便自己回憶一下這幾年做了什麼,所以越寫越細節,越寫越像私人日記。

1998
八月
聯考成績揭曉,學科很爛,術科也很爛,水彩老師聽到我的術科成績氣得從床上跳起。錄取實踐大學視覺傳達設計系。

九月
弟弟騎腳踏車,車子無故分離,摔了一身,回家被爸爸揍一頓。

1999
二月
自實踐退學,去儒林補習班準備重考。背著畫具出現在畫室,陳嘉仁笑嘻嘻以為我去看他,當我說我退學要重考時,他簡直快瘋了。

三月
葛乃維車禍過世,大家都忘了通知我告別式時間。

四月
蹺課去海邊,在海邊喝醉酒,漲潮,Jason背著我狂奔。

五月
和Galba分手,我想這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傷了別人。

弟弟推徴上師大附中。

六月
Galba藝術學院畢業典禮,Jason載我去關渡訂花。

七月
聯考結束,去日本玩。

八月
放榜,這次術科也很爛,不過學科很好,錄取台北市立師範學院美勞教育學系。

九月
開始在天母一家假的法國餐廳打了三個月的工,發現自己完全不是做服務業的料。

十月
生日那天,好心的Spike陪我去醺喝了一杯,喝完酒個自閃人回家。本來我是跟Spike提議去海邊喝酒,不過那天實在太冷。

十一月
醺成了我的御用酒館。下班後直接去喝酒,黃大鬍子戲稱我的打工錢全部直接給他了。

十二月
連續出三起車禍,一次比一次嚴重。第三次是酒後騎車,車毀人縫針,幸好眼睛沒撞瞎。肇事原因員警記載「涉嫌超速(自稱三、四十公里)」。

2000
一月
搬家。

三月
報考國立藝術學院,這次依然是術科成績沒過。我對於國內大專美術科系的考試,實在很不在行。不過反正已經有學校唸了,所以也沒太在意。然後因為精神狀況太差,在師院禮堂卡到陰,為校園鬼故事傳奇又添一樁。之後在校方建議之下,去做了腦波斷層掃描磁共振等一連串檢查,找不出原因。

七月
參與北美館台北雙年展佈展工作,發現生活樂趣,從此改變人生。

九月
無法適應師院體制,開始接受心理治療,想休學去德國唸書,但詭計未得逞。

十月
在路兒的勸告之下,加上學校第二外語只開法文和日文,萌生畢業後留法念頭。

和貍貓交往。

十一月
貍貓當兵去,我哭哭啼啼。

十二月
貍貓透過路兒向我提分手,原來是有第三者。

在網路上認識火星人,開始我不太專業的寫詩時光。

認識洪琪。

2001
一月
神奇進入二十一世紀,車子還是在地面跑。

二月
每隔一天便到長春路的行宮報到喝酒,因此累積兩萬多元卡費。

三月
和火星人見面。

學校化妝舞會以「激情小蜜桃之俏護士」檳榔西施裝扮,成為年度經典。

四月
和火星人喝醉酒跑去圓通寺看門口兩隻石獅子。

五月
和火星人交往。

六月
學期成績出爐。從未出席過的人體素描一科拿了零分,法文成績五十六分。憤怒之下,決定去師大報名法文課,從此確定留法之路。

七月
和火星人坐火車去宜蘭旅遊。

八月
老覺得自己體內有隻蝴蝶飛不出來。

九月
一直下雨,人都快發霉。

廣告業界逐漸進入旺季。

十月
越來越難見到火星人。

月底那天有大事件,貍貓來攪和,我的誠實很多餘,火星人暴怒,眼淚與eagles的Hotel California是深刻記憶。

十一月
冷漠比刀利。

只好喝著統一純喫綠茶和抽白長壽。過甜的綠茶喝不慣,卻從此換了煙牌,告別BOSS淡煙。

常常去淡水,和俊桑在兼作才藝班的潮溼房間裡,邊吃雞排邊看A片。

十二月
紅琪來台北,一起去喝酒。我看到她第一句話就是:「幹!死猴子,妳路痴啊?」完全不像第一次見面。

和火星人晚餐後,在宿舍崩潰痛哭,驚動同學連忙找橘子來安慰我。和橘子去便利商店拎了一手啤酒回來,在系館樓梯間喝。對著馬路亂吼。

年底和火星人去看神隱少女,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出遊。電影結束大塞車,在跨越台北市與中和的橋上渡過倒數。在二十八樓喝我從家裡幹來的老爸珍藏紅酒,最後一次自拍合照。

2002
一月
和同學去三天兩夜的廬山清靜之旅,創下第一次我參與班級旅行未中途脫隊的記錄。

和娘去Ikea。回家前我要娘把車停在育達附近等我一下,拿著在廬山買的蜜餞,去製片公司探望火星人。他穿著藍色棉質格子襯衫,我們坐在道具上抽完一根煙。送我去坐電梯時,他公司的導演問︰「小徐,你姊姊來看你啊?」

二月
和路兒去喝酒。喝完酒開車上陽明山,中途車子沒電,被困在于佑任墓園前一個晚上,差點沒冷死。

三月
路兒伊通個展,認識顧博士。

在電話中哭著和火星人分手。

四月
開始擔任顧博士的小童工。

顧博士的個展畫冊用了我的詩為序。畫冊印出後,送去製片公司想順便見火星人,開會中,未果。

五月
大概是因為跟著生活嚴謹的顧博士工作,人生似乎開始導入正軌。(?)

六月
本學期重修的法文課,以高分洗刷恥辱。

七月
無所是事,決定戒煙。

八月

弟弟以第三類組身分錄取中正大學經濟系。

路兒北美館個展。

十二月
「旋轉的綠影」video作品,系展初審即被刷下。憤怒之餘,錄影課上,老師坐著被我狗血淋頭罵了一個小時。

2003
四月
貍貓和路兒在迪化街弄了個工作室。我喝了太多紅酒,嘔吐。

五月
考上台北市政府與法國卡維多省公費文化交換生。

六月
SARS爆發。

大學畢業。

本年度中法交換因SARS取消。

七月
被顧博士送到在地實驗工作,名片頭銜藝術總監,實則維打雜小妹。由於公司都是煙槍,所以很快地,維持一年的禁煙活動就此煙消雲散。

九月
顧博士嘉義鐵道藝術村個展。和弟弟兩人搭乘夜間悶熱的普通車,一路搖晃到民雄。

十月
掛名策展人的「香奈兒鴨」在華山展出。

「旋轉的綠影」於在地展出,以洩去年系展初審未過的心頭之恨。

十一月
因為和經理兩人關在同一個辦公室太久,相看兩相厭。

十二月
在地接下台中國美館漫遊者一案,策展人王俊傑以及新加入的工作人員讓公司有了流動空氣,成功避免我和經理繼續互相討厭下去。以及很意外地,發現這次的展覽美工設計,正是2000年台北雙年展時,我負責連絡收資料的美工設計師馬文,終於見到本人了!

2004
二月
尾牙時被紅酒開瓶器刺到手指鮮血直流,黃馬文竟然拿了透明膠帶來包紮我的手。

三月
去黃文浩家喝春酒,我講了關於當代館長奇怪的、不存在的八卦。

因為貍貓的因素,進了長庚醫院,以及之後總總複雜,無法正常工作。

四月
經理要我好好修養,全職工作改半職。

六月
上年度的中法交換復辦,月底啟程到法國諾曼地康城,參加為期兩個月的文化交流活動。

八月
月底文化交換結束,同學返台,我則轉赴巴黎。

十月
語言學校開課。

弟弟在嘉義出車禍,緊急臨時返台,歿。

十一月
告別式結束,回巴黎。


一下子回想這麼多東西,覺得真不可思議,很多事情還是歷歷在目,有些卻很遙遠,只剩下模糊的片段。

幸好年初時,已經寫過一篇2005年大回顧,所以關於2005年請直接參閱。

那2006年?別傻了,那是我要留著2007年寫的,再等一個月吧!

2006年12月2日 星期六

未發餿的流水帳

法國將從2007年一月開始試辦公共場合禁煙法,藝術學院也在今年十一月初發出公告,將室內的煙灰缸全部移除,抽煙者一律移駕室外。

學校屬於密閉式建築,猶記得開學日全校兩百多個師生在休息時間,紛紛在大廳點起煙,那煙霧瀰漫的駭人景象,連我都覺得窒息。

所謂的室外,就是走出校門,或是到唯一的中庭。天氣漸趨嚴寒,哆嗦著在低溫中抽煙,實在不是件舒服的事。因為怕冷,提不起勁走到室外抽煙,煙量因此降低,我竟然無意間成為這個法案的受益者。

不過規定是規定,這些積習難改的師生們,仍忍不住在室內就點起煙。要知道,這可是個上課上到一半,老師和學生就會不自覺邊講作品邊掏煙的煙槍學校。

我捧著早上準備好的餐盒,坐在大廳暖氣上吃中餐。內容物為通心粉、生洋蔥、罐頭鮪魚、罐頭玉米。抬頭望向三樓走道,在四處巡視的校長,正奉勸我那光頭導師立刻把煙熄滅。光頭導師一陣尷尬,直接衝往陽台,卻推不開上鎖的門,在那邊慌張打轉,也不肯把昂貴的香煙就此浪費。

「快去廁所!」

我聽到有個女學生幸災樂禍的聲音。

躲在廁所抽煙,真像我在台灣唸中學時會幹的事。

我的通心粉煮了太多,所以只吃了一半,便把餐盒收起。



每隔兩週便有的présentation,是本校特色。不同於其他法國藝術學院傳統的工作室制度,我們沒有很嚴格的固定師徒關係。輪到要présentation的學生,便在那天佈置好自己的作品,講解並接受大家的提問。

三個評審老師中,最愛提問的是美國老師Skip,偏偏Skip不會講法文,因此常得面對雙語答辯。

Skip還算是個和善的老師(對女孩子而言),不過偶爾會聽到他厲聲質問某同學為什麼要用那個bullshit東西做出這個fucking作品。

在快速對答的語言困境中,我多半都在恍神,有時試圖擷取某些聽得懂的單字,串成我以為的句子,不過大部分時間都皺著眉頭蹲在一旁。

關心我總是落單在角落的Skip,常會走到我身旁,私下問我覺得作品如何,我只能以有限的英文字彙簡單描述感覺,然後趁著Skip轉身,又溜出他的視線之外。

「嘿!還好嗎?」Franck拍了下我的肩膀。我苦著臉誠實地說,完全聽不懂。

「欸!妳不能這樣,如果妳聽不懂,妳要問『嘿!Franck,他們在說什麼?』我會解釋給妳聽。」

於是之後的時間,Franck便站在我旁邊,逐字逐句把師生們的法文答辯,用法文解釋一遍給我聽。

我覺得很奇妙,經過Franck的「翻譯」,竟然就完全明白。

(對於和法國同學們的互動,我一直頗為苦惱,身為法文很爛的亞洲轉學生,不知道怎樣才能打入他們。

關於這點,Franck是很貼心的。自從兩週前韓國同學Jun-Hee拉著我四處和同學介紹大家要多照顧這個新來的轉學生之後,Franck便常找機會和我說說話。)

「晚上我和XXX要去看新電影The Host,妳要一塊去嗎?」下課前,Franck問。

我不知道XXX是誰(後來查學生名冊才知道XXX是同班男生Tristan),也不知道The Host是哪部電影。在千分之一秒,我想到次日早上還有光頭導師的課,想早點回家休息,而且書包裡擱著中午吃剩的餐盒。但是過後萬分之一秒,我又想到「這可是同學第一次邀我出去玩,如果第一次拒絕了,以後大概就甭想跟」,於是我趕忙點著頭答應。

放學後,完全狀況外的我,就跟著Franck和Tristan離開。

(經過走廊時,上課時一直在摸我頭上黑色珠花髮夾的Sam,忽然跑來捏了我一把臉頰。其實我還挺想問他要不要也一起去,但不知道Franck和他的交情,所以就沒問。我這個人總是顧慮太多。)

Franck和Tristan上火車前走進麵包店買充飢的晚餐,雖然我不餓,而且書包裡的餐盒其實也還能吃,但我也著魔似的跟著買了一塊雜糧麵包。

(這大概是孤僻者想交朋友的困境,不知道如何拿捏自己該做什麼,只好當個跟屁蟲就是。)

我的麵包沒吃幾口就放進書包,車上Franck和Tristan一直聊天,我聽不懂內容,法國青少年的對話總是太過於快速,而且夾雜眾多我在中規中矩法文教本上學不到的次文化字彙。

Franck偶爾會停下來,把剛剛的對話解釋給我聽,偶爾會放慢速度跟我聊天(問我平常都在幹嘛?有沒有其他朋友?)。對於跟我沒說幾句話的Tristan,我有點害怕,我想不是每個法國人都像Franck那般有耐心,不知道Tristan會不會覺得我很煩。

抵達Les Halles,要出站的途中,遇到Skip。Franck熱情地邀Skip一起來看電影,Skip以和朋友有約吃晚餐為由婉拒了。

我想Franck應該是個熱情活潑的孩子。

後來在電影院和我們碰面的是四年級的女生Catherine和......電影課的技術助教Patrice!?

更加證實了Franck四海之內皆朋友的個性。

我想起了弟弟。

不過我不太明白Franck為什麼會挑The Host來當作課後交誼活動。當韓文字幕出現時,我發現這不是那部韓國大水怪災難片嗎?

晚上十點電影結束,Tristan一臉大便,Catherine很和善和我討論著電影情節裡的亞洲式幽默,Patrice本著老師的角色,認真分析裡頭的社會角度,而Franck依然非常樂觀不知在high啥。

Patrice說肚子餓了,大家一起去吃個飯如何?他說想吃日本料理。我想著「幹!我書包裡已經放著一堆吃剩的食物了」,但還是毫無異議跟著大家一起走。

第一次跟著同學出遊,總得合群些,這是我的論調。

那是Patrice常去的日本料理店。大家研究了菜單,決定各點份十二歐的串燒套餐,我因為實在已經吃不下了,自暴自棄點了高價的鮪魚生魚片。

「既然要花錢,就點個平常吃不到的東西吧!」我悲哀的想著。

「還不賴吧?」Patrice得意地問我,想從我這個正統亞洲學生口中得到認同。鮪魚的新鮮度還不錯,但我裝模作樣說,這間日本料理店的廚師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國人,因為生魚片的刀工不對,「你們看,都是散的,日本師傅不會這樣切」。Catherine點點頭,Franck取笑Patrice被店家耍弄了。

我其實,沒老實告訴大家,根本是因為我聽到廚房傳來中文對話,才判定這間店不是真正的日本料理店。

酒足飯飽,Patrice說他家在附近,邀我們去坐坐喝個酒。

Patrice拿出他自製的香料酒,以琴酒和威士忌為底,加入大量香料草。顏色頗像中國藥酒,味道,也頗像。

Catherine吐吐舌頭說這酒的味道好重好烈。Patrice得意地說明這酒的釀造方式,以及對身體的益處,完全無視我提出想喝琴酒就好的抗議。

真像是個阿伯會做的事,不過Patrice本來就是阿伯。

幾杯酒入喉,放鬆了我一直緊繃的情緒,話也多了起來。

Patrice講著學校老師的八卦,關於某位總是坦著大胸部波濤洶湧的教員或是某位好色的男教授。

「我承認漂亮的女學生大家都喜歡,不過那傢伙也太誇張了。」Patrice說。

「是誰是誰?說嘛!」Franck和Tristan好奇至極。

Patrice神祕微笑搖頭。

「就那個波蘭人嘛!」Catherine不屑地說。

我震驚了無比,「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會錄取這間學校了,因為他是面試我的評審主委啊!」

回想起面試當天,我尚在佈置作品(王董也七手八腳在一旁幫忙),那位波蘭老師領著一群評審進來,第一句話就是問我想要讀幾年級,之後都在閒扯話家常,根本沒問太多作品的事。

Catherine慌張安慰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妳是因為作品很好才能進來的,不要想太多。」

Patrice笑笑,「有何不可?作品出色,又長得漂亮的亞洲女生,誰不喜歡?」



趕著夜間地鐵,回到家已經凌晨一點。疲憊不堪,簡單梳洗後,倒頭就睡。

次日早上睡眼惺忪爬起,心不甘情不願到最後一刻,才拎著書包出門。

火車上,我打開沒動過的書包,吃著前一日的雜糧麵包。想著昨晚這幾個傢伙,今早都沒有課,下午才會出現,心裡有點幹。

初次交朋友總得犧牲些,我是這樣安慰睡眠不足的自己。

中午,Jimkyung問我一起吃中餐吧。我們各自打開自己準備的餐盒坐在暖氣上,我偷偷聞聞已經放置超過二十四小時的通心粉,嗯,還沒壞,於是放心地吃。

不知道是不是放久了比較入味,竟然比昨天好吃。

Jimkyung看著我的餐盒,說她想嚐嚐,然後叉子就伸進。

心裡冒著冷汗,我不敢告訴她這是昨天中午吃剩的。

「很好吃喲!」Jimkyung說。

2006年11月13日 星期一

心肝寶貝

剛出完車禍的阿公
最近一直在問
我在台灣嗎
我是不是有打電話給他

剛從醫院醒來時
阿公失去記憶
認不出阿婆
認不出所有人
媽媽告訴我這個消息
那個晚上我哭了
想著親愛的弟弟死了
而親愛的阿公也忘了我

小時候,阿公總是喜歡把小小的我
放在他的摩托車前座油箱上
載著我去村口的雜貨店買零食汽水
載著我去串門子
我是他第一個孫女
他一定很得意

可是如果阿公忘了這些
忘了我喜歡坐在他腿上讓他抱著
那這樣
這些事情就變成只有我記得
兩個人的情感
只剩下單方孤零零的空白

阿公終於出院了
他重新拿起筷子吃飯
爸爸說,阿公拿筷子的動作不比以前靈活
但還是比他厲害
爸爸說,阿公一直在問
我是不是有打電話回家

於是我打了電話回苗栗
這是阿公剛起床的時間
阿公很高興
問我在哪裡
問我前幾天是不是有打電話回家
我說上一次打電話是過年的時候
阿公不好意思笑笑,說真是歹勢
我說我是阿公的心肝寶貝
阿公不可以把我忘掉

很小很小的時候
還沒上小學
不知道讀幼稚園了沒
那時台北家裡連電話都沒有
晚上,爸爸會帶我散步到巷口的公用電話
掏出一堆銅板
打長途電話回苗栗
爸爸抱著我
讓我和電話一樣高
我在電話裡甜甜地說

「我是阿公的心肝寶貝」

2006年11月10日 星期五

帕索里尼的錯

昨晚吃完晚餐擦好地板,回到房間想寫封信,忽然無預警頭痛,全身發熱。往床上一倒,發燒了。

我想這是帕索里尼的錯,因為太過無聊沈悶的紀錄片,讓我在電影院睡著而受寒。

今天RER A線往CERGY方向的列車應該已經停止罷工恢復正常,但我沒照慣例在天未亮時出門。全身冒著冷汗在被窩裡睡到中午,翻騰無數個淺眠的夢。

踩著空空的腳步,社區的市圖藏書量太少,找不到我要的書,關鍵字「femme」「cuisine」「narcissisme」「tissu」。但總算辦妥懸念兩年該辦的借書證,暈著頭隨便抱了五本書回家。還書時間十一月三十日。我會認真閱讀嗎?

我想我還是會笑著跟你說我很好。但即使微笑,也會流著鼻涕。

於是我決定今晚還是得打開藥箱,吃顆放了兩年但我想應該不會過期的藥,讓自己好好沈入,空白但不再有憂傷的狀態。

2006年11月8日 星期三

初冬瑣事

*錄音筆這個東西,買到手之後,永遠不會想把上課錄下的內容,按下Play鍵的慾望。

*發現個把月一直沒去兌現支票的藝術學院,今天忽然一次兌領了學費和社會保險費,還是忍不住想罵幹。

*很窮的時候,去IKEA,就能只花九歐元而不買多餘雜物把計畫中的兩片牆壁層架帶回家。所謂IKEA是窮人的中產階級幻想,還是得建立在稍微比較有錢的窮人身上。

*很窮的時候,會把咖啡粉和鹽巴用光,才想到應該補貨了。所謂買越多省越多讓你囤積商品的促銷手法,還是只適用於稍微比較有錢的窮人身上。

*很窮的時候,會不時上政府租房補助網站,希望這個月補助早點進戶頭。

*很窮的時候,聽到別人討論上次打折貂皮大衣一件才六百歐沒買真後悔,會不明白不過是件外套而且這裡不是愛斯基摩有花六百歐的必要嗎。

*便宜的半價以下地鐵學生年票,真正有其重大需要時,申請年齡卻剛好過了。

*由於往藝術學院的大眾運輸方式有限,因此在同一班列車遇到同校師生的機率極高。上車最好養成低頭看書的習慣,不然長達四十分鐘的車程,你真的不知道要跟不小心坐在你旁邊的電影老師聊什麼,雙方都尷尬。

*得思們擁抱了我,問我最近好不好。在他胖胖的懷抱裡很舒服,很想抱著他哭,是個很適合冬天抱著一起睡覺的好對象。可惜得思們是個金鋼芭比,是個心急時會跺腳、是個自認為是貴婦的假男人。

*WMJ無意間告訴我一個驚人的事件,半年前我在喝醉酒的狀態下把他男友的手機螢幕壓壞了。我說欸,不要找不到嫌疑犯就把責任推給喝醉酒的人身上。雖然整件事情嫌疑最大的就是我,因為重心不穩踩著高跟鞋而摔倒的醉女人。赫然發現,小時候喝醉酒頂多是指著月亮罵,長大喝醉酒則具破壞力。

*WMJ說,她跟我一樣,很想去非洲看長頸鹿。可惜我的居留證可能至少要十二月底才能更新完成,所以今年聖誕節假期,還是得認命在巴黎準備期末作業。

*藝術學院明年六月要帶我們去看德國文件展,看看行程,光是舟車牢頓就花了超過二十四小時。真不知道為什麼以前老有德國到法國只消台北到台中距離的迷思。

*出門前化妝,想到了ZZY,想到了有可能會任職飛官的堂弟。我想像著,也許有天,堂弟和負責後勤裝備的ZZY認識了,ZZY百般無聊幽幽說起一個一心想去美國念設計,有天忽然發脾氣、指責他不上進、把他甩了的女孩的故事。而ZZY始終不明白,什麼原因讓那女孩把牽掛七年的愛情,如此恩斷義絕地斬斷。

*和東寧爭奪店裡客人遺忘很久的一條綠金相間絲巾。東寧說那條他早就想要,我說老闆娘說要給我,老闆娘說了算話,所以強勢塞進了自己的書包。我還是覺得那條絲巾比較適合有氣質的白皮膚女生(例如我)。

*太難過時,睡覺會帶耳機,把電視頻道轉至第二台夜間愛播放的音樂會。昨夜在曾經非常喜愛的莫札特安魂曲中驚坐起,音樂會演奏地點為某個歌德式大教堂,氣勢真是不言而喻。記得以前曾經和我一塊去諾曼地交換學生的音樂系女生說,莫札特的安魂曲太邪門,所以很少有樂團敢演奏,「而且也不適合平常聽」。不知道高中時老想爬上頂樓躍下,跟這有沒有關係?

*有天夢到下雪,把手伸出窗外,雪花緩緩落在掌上。這幾天氣溫驟然降低,哆嗦著身子走在路上,雪還是沒有下。

*進入冬天,清晨在廣播聲中醒來,總是很無奈在棉被裡滾來滾去,希望能編個生病的藉口。不過還是得滿腔怨恨爬起來吃早餐,然後在未明的天色中出門。

*有天夢到Fang送我的蠟筆小新杯破了,夢中我很哀傷地想,以後不能向Fang炫耀我一直在用她送的杯子了。醒來走到廚房,那個陪我十幾年的杯子,安靜而完整地盛著水。

*最近迷上做麵疙瘩,這是把滿櫃原本要做可麗餅的數包麵粉消耗的好方法。而且任何餐廳帶回的剩菜配上麵疙瘩,乾炒或煮湯麵都相當適合。

*自從開始喝白酒之後,本來迷上一個遊戲,把每次下班所領到的小費,到超市買一瓶等值的白酒。不過某天誤買了一瓶難喝的白酒,這個實驗就宣告結束,也結束了一個晚上喝掉一瓶白酒的惡習。目前那瓶只喝了一杯的白酒,仍然站在冰箱裡。沒把它以做菜方式消滅之前,大概不會有第二瓶進來,偏偏這個月常以餐廳剩菜隨便解決,極少真正掌廚。所以,最近的小費,奉獻給餐廳附近韓國商店的泡菜與泡麵。

*上週末去韓國商店,排隊結帳時,前面一個拿著醬油和芝麻的法國人看著我購物籃的泡菜,問我那是什麼。「Kimji」我回答。他還是不明白,我跟他解釋,這是韓國特產,以一種蔬菜醃製,非常非常辣。接著,他對「那個蔬菜」是什麼產生疑問,我不知道大白菜的法文,無法解釋。一分鐘後,看到商店一角正堆著新鮮大白菜,我拉拉他的衣袖,指給他看。「啊!這跟法國的XXX長得很像嘛!」這次,換我不知道,「XXX」是什麼。

*最後不重要的廣告。我家煙窟的菸草快斷糧,希望有好心人士捐贈。請把軟包白長壽(我的)或綠色媽撥(我室友雪克的)寄到下列住址:43 cours de Vincennes 75020 Paris FRANCE, 收件人 Mlle TSENG, Mu-Yun。必以聖誕節明信片一張以及念力為祝福以茲酬謝。

2006年11月3日 星期五

謝謝妳,陳綺貞

因為太累了,所以親眼目睹我週二上班上到痛哭流涕的浩元,好心答應幫我上今晚的班。

兩間學校的課業,加上不輕鬆的經濟壓力,孤獨在膨脹。

Jinkyung問,為什麼很少看到我。(那個法文流利的韓國女生,常讓我誤以為她只是長著東方面孔的法國人而已。)

說少,其實還好,該上的課都有去,只是像張壁紙一樣不引人注目罷了。

我知道他們對我是不太熟悉的,總是搞不清總在角落的我,到底是幾年級的學生。

我只想好好睡個覺,或是無所是事看點閒書,讓腦子稍微休息一下。

雪克說,今天攝氏六度到十二度。

洗完碗筷,擦個地板,找找書單。

一直在想明天M. SICARD的課,該提出哪本書作為我的學期報告。

然後收到了意外的問候。(原本以為小島那邊至少得半個月後才會收到太遠的消息。)

「是啊,世界真小。

我也大致還好,一樣累了點,記性竟然也不可思議變差了。

所以說起來,好像沒剩什麼優點。

而想念,當然,一直都在想念。

大概除了想念之外,實在不知道要把你放在哪吧。」

2006年10月31日 星期二

sous-titrage

週三土桑假(我從來都不知道這到底又是哪個聖人升天之類的宗教節日),沒人性的藝術學院不但沒放假,還要慘絕人寰作品présantation。

點子在腦袋放了兩週,終於趕在今晚先作了一大段落。

平常不聽音樂的我,遇到要找適當配樂時,就非常尷尬。

我知道自己要什麼感覺的音樂,但問題是就是不知道那類音樂從何處找。整個下午,去一大上課前,都掛在網上,一面跟猴子聊天,一面在iTunes。除了拉赫曼尼諾夫某段小提琴協奏曲勉強適用之外,我實在毫無頭緒。

從一大下課回來,繼續找,然後很鬱悶在廚房嚷讓不聽音樂的後果就是這樣。

雪克問我要找什麼類型音樂,我隨口說要大提琴或小提琴,淡淡哀愁那種的。

然後雪克就進房間,拿出一張CD給我。

放進電腦。

靠!

困擾許久的尋找配樂工作,就這樣解決了。

不過David Darling的音樂還是稍重了些,一邊剪接一邊試片,真是要命的傷心。

本來想要冷調處理、牽涉語言斷裂的作品,霎時把所有情感全部載上,因此其他後製方式也跟著重新調整。

變成另一部片子了。

送給弟弟的農曆忌日禮物。

剛剛好,就是今天。

也正好,是我的國曆生日。

2006年10月25日 星期三

廚房

鍋裡放著餐廳剩下不要的油豆腐與冷凍蟹棒(他們決定這週換新菜)
廚房散發濃烈,我新加入韓國商店買的泡菜味
因為看了與岩井俊二其實沒什麼大關係
卻有關於情書的一本雜書
裡面提到太多那間咖啡館
所以我決定打開電腦
離每七個月發作一次的亂發簡訊間隔太短
所以還是上網就好
看看你的近況

我終於接受了葡萄釀的酒
紅酒對我來說還是太具抹布氣息
幸好白酒不會讓我隔日失憶甚或跳過次晨廣播新聞
這事該足以興高采烈報備嗎?
還是如同藉口
如同那本放置多年的菊花與劍

我已經不再希望聽到答案
只想著隔日斷裂的課程

嘿你好嗎?
最後一句不免俗氣的問法
但我真的想知道
這是google不會告訴我的

2006年9月25日 星期一

天馬驛動

九月回到巴黎,整個人事大洗牌。

*昕昕

一次又一次的鋼琴檢定折磨,昕昕決定不繼續音樂學院的課程。她要回台灣找工作或是去日本和Taka定終生,我並不那麼清楚。昕昕離開的前一晚,照例是清出了許多吊牌未拆的衣服給我。拎著衣服走回家的路上,我想著她次日寂寞的長程行班。


*毛胖

很少看到會毫不在意流露出壞表情的貓,聰明絕頂,要不要理你是他家的事,除了主人之外,不讓女生抱,在東寧和ACO懷裡服服貼貼。以前只會「母貓∼母貓∼」叫,閹割之後才終於正常地「喵」。

20051219毛胖

昕昕把毛胖送去Poitier的那個早上,我正在剛從荷蘭回來的疲憊睡夢中,沒跟快兩個月沒見的毛胖說到再見,雖然這隻只喜歡男生的Gay貓應該一點都不會想念我。


*阿亮&伶芝

我想這一切都是巴黎第一大學牽出的線。


初夏去一大考試,適逢六號線罷工。坐在計程車上,焦急數著窗外車水馬龍,忽然發現考試通知書寫著要帶所有學歷證件的原件,當下嚇得一身冷汗,一邊打電話要手邊剛好有我家備份鑰匙的東寧幫我帶來,一邊盤算著待會兒如何請求秘書通融。


準時抵達一大,跟秘書解釋我的畢業證書忘了帶,朋友正在幫我送來的路上,晚點補交好嗎。不料秘書卻回答了我不會想到的答案:


「我沒有要那個!」


「可是通知書上這麼寫的。」我趕緊指著通知書那行文字。


秘書看看,然後,手一攤,說出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話:


「我不知道,這不是我寫的。」


很好。這裡不愧是行政處處分權的法蘭西共和國。


總之是順利面完試,原本來送證件的東寧剛好順便幫我把兩箱作品扛回去。剛過中午時間,平常鮮少外食的我們破例放鬆一下,在一大附近的餐館吃點沙拉。


從里昂過來,也要去一大面試的阿亮和伶芝剛好經過餐館,於是這三個藝術學院戲劇系學長弟妹就大認親了。


然後情侶倆就成為東寧的新室友。


*俐蘭

我的第一個同居人。


從來沒有真正在外面住過的我,第一次自己生活就是在國外,幸好這個在同住之前素未謀面的女生,是個超級好人,如果沒有她,法文很差的我應該會很難熬過頭一年。房屋保險網路帳單blabla,連考試作品集的創作說明都是她熬夜改了一堆紅字給我之後的成果。


善良的救國團女孩將回台灣,首當其衝受害著可能是看著我之後充斥錯字和不通順句型論文的倒楣教授。

2006年9月18日 星期一

無日照秋初

*送機

從荷蘭回來一週,今天早上也終於把路兒送上飛機。

不同於去年夏天令人緊張又悶熱的RER,這次畫廊派了司機,有舒服冷氣的銀色賓士載著我們快速穿越高架道路。

路兒心情比去年好很多,我也比去年更清楚巴黎的觀光勝地。開往聖心堂的蒙馬特觀光小列車滿是觀光客的興奮。

路兒說他挺喜歡這種當觀光客的莫名快感。所以明年五月我想帶他坐火車去白楊城。

不過依然是一樣時間的新加坡航空,一樣大排長龍的check in隊伍,一樣擁擠老舊的戴高樂第一機場。

登機前照慣例大擁抱,臨走前仍擱下關心我幸福的雞婆。

但回巴黎市區的車上,我忘了今天是Imagine-R可出圈的禮拜日,直到接近Gare du Nord前,才驚覺自己浪費了一張機場車票。


*散步

出了里昂車站,由於不是熟悉的北側出口,沿著Bercy走了半小時。

鐵道高架下長長一段清冷幽暗,城市邊緣的寂寞。

想事情時我喜歡走路,可以避免總是過站的困窘。


*百萬名床

下午我還是在新買的德國矽膠床墊躺了會兒,很疲倦卻睡不著,透著紅色窗簾的陽光,我們聊了很久。

這張床,我無緣在上面睡著。

當然,我心裡清楚,以後不會有人再像你這樣愛我了。

一個人的十萬小床也挺不賴,對一個自私的人來說,這樣比較恰當。

新發現是,再狠的人,心也是肉做的。

2006年6月16日 星期五

捷報再一枚

一回到家就看到巴黎第一大學的信躺在餐桌上。

上了,造型藝術系,碩士一年級。

這樣就不用去八大考試了,開心。

總算達成我想同時念藝術學院和大學的願望。

蘑菇學院一日考

國立高等工業設計學院,又國立又高等,而且還沒有地名,想當然爾是法國數一數二的設計學院。

今年報了四間學校,喔不,加上中午剛寄出的巴黎第八大學申請表,一共是五間。

巴黎賽爾吉國立高等藝術學院、國立高等裝飾藝術學院、巴黎第一大學、國立高等工業設計學院、巴黎第八大學。

盡是報名校,但都撒銀子出國,不往名校衝太浪費。

賽爾吉最早考完試。

接著裝飾藝術學院作品初審。這次出師不利,在作品初審這關被刷掉了,奇怪的是去年作品初審有通過,而我拿一樣的作品集,再加幾頁這一年新作,所以究竟為什麼被刷掉,很令我費解。不過我一點都不在意,因為通過作品初審後的那關還要另外交四十五歐元的語言考試哭爸難,我有把握要是今年再去考法文,一定也是浪費那四十五歐元。

最早交作品審查的是工業設計學院,春假前就交了,不過他的審查速度超級慢,讓人不禁懷疑他在蘑菇什麼。今天去考完試,才體會他的蘑菇真的很大。到底有多大?等會兒告訴你。

五月底,巴黎第一大學和工業設計學院陸續通知我作品初審通過,要我去考第二關面試。六月初賽爾吉放榜,老實說,放榜之後,考試的動力全消,一點都不想再到處奔波。

不過本著貪小便宜的個性,嘀咕歸嘀咕,考試那天我還是乖乖報到。只是從去賽爾吉應考的三箱行李,到上周巴黎第一大學的兩箱,最後今天的工業設計學院銳減為一箱。

工業設計學院位處Bastille,是我報考的所有學校中,離我家最近的,搭地鐵十分鐘就可到。由於帶著行李箱不方便上下地鐵樓梯,於是我決定搭公車。

這是個錯誤的決定,萬萬沒想到早上從Nation到Bastille的交通狀況只能用慘不忍睹形容。九點半開始考試,九點鐘出門的我硬是九點五十分才到。一進門,行李一擱,就趕忙坐下來考試。


看報紙寫法文

桌上放了一疊今天的Le Monde日報,考生可以自由選一篇文章,對那篇文章做分析。因為遲到,不好意思打擾其他考生,我隨便抽了一張報紙,看到一篇有著Comédien(劇場演員)一字,就挑定那篇趕忙作文章摘要。文章摘要好了,覺得很奇怪,一般法國媒體很少對一個文化工作者盡是讚美,再者文中把一個我未聞其名、剛過世的劇場演員喻為grand comédien(偉大劇場演員),有些不合常理。在看看上下左右的文章,咦?怎麼都是誰誰誰死掉的消息?目光向上移至本頁刊頭的標題,原來我選到訃文版啦!好吧,訃文就訃文,總比政治經濟版易讀多了。

考完法文,九個考生再加五個評審圍著長桌坐好,別上名牌,開始一一自我介紹。這對我來說是很特別的經驗,因為大部分的入學考試一向各考各的,考生之間很難有什麼交集,而評審也通常不會告訴你他的背景和工作經驗。後來我才明白,這根本就是暗示著,「在場各位,這是大家生死與共的一天,請相親相愛。」

評審除了學校老師以外,還有在學學生和業界設計師,和一位在龐畢度負責展覽規劃的女士。我震驚於參與這場考試的考生,可能是我參加過這麼多入學考試,遇到考生平均素質最高的一次,大部分的考生是法國各地其他高等藝術學院設計科系的在學學生,還有的根本已經在業界工作多年,只有我這個不上進的傢伙還在念法文。不過最離奇的是,為什麼有好幾個考生是法國人?為什麼法國考生也要考剛剛那看報紙作文章分析的考試,那不是法文考試嗎?這對我而言始終是個謎團。

自我介紹之後,分成兩組作評審面試,面試沒什麼特殊,就是拿著作品集評審問些問題。結束面試,即使根本就不餓,為了體驗難得的家在學校附近的快感,我還是回家吃蕎麥麵,關於這囂張的行徑,稍早的網誌已經做了實況記錄。

結束午間休息回到學校前,我還去郵局投遞了巴黎第八大學的申請文件,我不只貪小便宜,而且貪生怕死,萬一巴黎第一大學沒有錄取,可是會阻礙我一邊念藝術學院一邊念大學的計畫。


樂高大考驗

下午第一場考試,為團隊進行。考生分為兩組,桌上放著一堆樂高,不遠處放一個紙箱,紙箱裡頭有一個已經組合好的樂高模型,組員輪流去紙箱看,看回來的那個人,用語言指示其他人拼樂高,要組合一個完全一樣的樂高模型。某個考生建議大家先把樂高按顏色分類,每人負責一個顏色,我拿到白色。很不幸,這個模型裡,白色用最多,而我又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以及隔幾個點和樂高大小,以致於,我完全在拖累大家的進度,更慘的是,輪到我去看紙箱內完成品,回來坐下,馬上忘得一乾二淨。幾個評審在我們兵荒馬亂時為我們評分,我想他們應該是以團隊工作時個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作為評分標準,如果要分職能,我大概只是幫大家擦樂高的等級。

二十分鐘的考試時間到,我們的樂高房屋只完成地基,而且還組錯!不知道其他考生會不會很想宰了拖最多時間的我?


紅紙盒的祕密

緊接著,桌上疊了九個紅色小紙盒,考生一人拿一個,打開,每個盒子各放一個不相干的東西。這次也是團隊進行,三人一組,就自己拿到的東西和評審討論。這點很像設計學院的分組上課方式,小組討論那個為什麼那樣作、這個為什麼這樣作、這是不是設計blabla......。我拿到一個很醜的小朋友用滑鼠,另外跟我同組的兩位考生,拿到了釘書機與小削鉛筆器。

這場考試我是完全恍神,因為我一點都不想討論為什麼我的醜滑鼠不是設計而他的漂亮釘書機是設計。評審看我陷入昏迷狀態,特地丟一個問題給我,「對妳而言設計師是什麼?」

「就是產品製造者,只是設計師得把產品弄漂亮一點,就這樣。」

「就這樣?」評審不可置信我的率性回答(=胡言亂語)。

「對,就這樣。」我揉揉眼睛。

「好吧!」他放棄提問,然後在評分表上註記我那句蠢話。


現場二十五分鐘創作

早在收到考試通知時,通知單上明文詳細列著一堆工具,要考生「至少攜帶下列用具」,剪刀刀片尖嘴鉗平口鉗彩色鉛筆批哩趴拉一堆。考上大學美術系之後就沒再畫圖的我(我一點都不因此感到羞恥,老娘主修雕塑和影像工作室,草圖就在我的腦袋),除了黑藍紅的鋼筆原子筆鉛筆,完全沒有畫圖的筆。所以我昨天還特地出門去美術社買了黑白兩色碳精筆、一盒粉彩以及定色噴膠。

花了十七歐元三十三分錢,可是,幹,竟然完全沒用到。

兩組題目,我們這組抽到的是「Jouer」(遊戲),另一組抽到的題目是「Révolutionnaire」(革命者)。考場提供了一堆瓦愣紙板、褐色泡綿、銅線、色紙、A4白紙。

一向講究慢工出細活的我,根本沒辦法在這麼短暫的二十五分鐘之內完成一件作品,在材料前繞來繞去,眼看著大家咻咻咻趕工,最後我拿了一疊A4白紙,打開自己帶的針線盒,在對折的白紙邊緣,用透明釣魚線逢上邊邊。

就這樣。

時間到,所有考生把作品放在桌上講解自己作品,雖然大家都用醜的材料做出很醜的作品,但我那幾張單薄的白紙躺在中間,還蠻丟臉的。

「真是一場自取其辱的考試。」我心裡很悲哀地想。

輪到我發言時,我還是言不由衷亂扯一通,大抵是「遊戲的樂趣在於你不知道他的結果,所以我做了一本空白筆記本,讓顧客去描述屬於他自己的遊戲」這類的。


面試又一輪

我以為縫完白紙就可以回家了,想不到還有最後一關面試,跟早上一模一樣,只是評審互換,也就是說,如果早上我給A組評審面試,等下就給B組評審面試。

考到這,我的火氣非常大,因為我又肚子餓了。而且我搞不懂為什麼不AB兩組評審同時面試同一個考生,這樣不是很省事嗎?

而且很不幸地,早上我第一個面試,下午我被排到最後一個。

輪到我時,評審要我一句話簡述今天的感覺。

「J'ai faim.」(我肚子餓。)

非常老實。

不過也似乎意外造成輕鬆的效果,據跟我一起等待到最後的考生說,她早上跟這組評審面試,「尤其是坐中間那個態度很不客氣」。大概評審也跟我一樣肚子餓了,所以大家盡量保持輕鬆愉快。

離開考場,已經下午六點半,比考試通知單預估的時間還遲個半小時,這倒是我沒預料的。

基本上,今天的考試讓我得到很特殊的經驗,像個夏令營似的(如果中午發便當就更完美了),考試方向很全面,評分很仔細,因此我想能夠考上的絕對不是偶然。

當然,工業設計學院我一開始就沒抱什麼希望,畢竟我不是設計科班出身,能通過作品初選已經很高興了。而且根據以前在實踐待過一學期的慘痛經驗,我知道我的體能不足以應付工業設計學院強大的課業壓力。

兩週前,跟我爹通電話,我說高等工業學院我應該考不上,就算考上我也不敢讀,因為我身體不好。

「哎,沒那個屁股就不要吃那個瀉藥。」我爹說。

「是啊,誰無父母誰無屁股?」我回答。

...................很奇怪的對話,那麼,就當作今天結尾吧!

2006年6月15日 星期四

囂張啊哈哈

今天國立高等工業設計學院入學考試第二關評選,從早上九點半到下午六點。

現在是巴黎時間下午一點半,你們一定很困惑這時我怎麼會出現。

因為目前是中午休息時間,我家離工業學院只消十分鐘。

所以我就很囂張回家吃蕎麥涼麵配Cidre。

如果有時間,我其實想睡個午覺,但是一睡一定會睡過頭,我有起床氣。

所以還是洗個碗筷就回學校報到。

等我下午考完回家再對大家詳述這場慘絕人寰的考試。

2006年6月12日 星期一

失眠得厲害

已經許久沒這樣。

在床上輾轉了四五個小時,最後在曙光微露的吵雜鳥叫聲中,決定起身,先吃早餐再說。

直接去上課吧,我想。

下午開幕,看來得帶一臉倦容了。

2006年6月11日 星期日

Félicitation! Panicoma HSU

昨夜離開海小姐愛犬的生日派對,在地鐵通道狂奔趕上末班車,回到家已經一點半。

在廚房抽了根煙,喝杯和了冰塊的水(因為小小的冷凍庫塞不下帶回來的冷凍食品,只好先解決冰塊空出地方),和室友瞎聊幾句,然後打開電腦,上網。

迎面而來的,便是你得獎的消息。

我很開心,一會兒之後,卻發現,這開心無人可分享。

因為答應了她,不再和你連絡,所以,我連向你祝賀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我只能在自己的地方,遙遠地跟你說聲恭喜,無論你聽到與否,我想你都會明白。

但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夠知道我的祝福。

2006年6月8日 星期四

裴勇俊的鄰居

dessin.jpg

自從放榜後,最近有點懶散,但懶散歸懶散,我還是有乖乖去上課。有了上學期在CFILC曠課太多導致差點拿不到出席證明更新居留證的恐怖經驗,不敢再任意曠課,況且Catholique的學費是CFILC的十倍,我那麼貪小便宜,怎麼捨得曠課浪費錢?

雖然貪小便宜,可是精神就是不好,大概與昨晚夢到跟昆丁塔倫提諾私奔有關吧!私奔很累的。

老師一面上文法,我一面聽,右手就忍不在筆記本上亂畫一通,不知不覺幾十分鐘下來,竟然筆記本上的線條和圈圈越來越多,接著我就把那些原來雜亂無章的點線組織修改。

中間休息時間,跟我交好的TAKASHI跑來問我在畫什麼。

「我也不知道。」平常我還會跟TAKASHI胡扯,今天沒什麼精神瞎編。

TAKASHI若有所思說聲「嗯」,接著就陷入深深的思考。

然後為什麼大家會擠過來,我真的忘了。

當然我也忘了為什麼我要問Etienne,如何用韓文寫我的名字。

第二張圖的起頭就是這樣,大家東一句,西一句,因此我的筆記本上,鋼筆插畫的隔壁那頁,就變成大家爭相寫自己名字漢字的好地方。(相對的,西方同學只能在一邊很好奇看熱鬧。)

enclasse.jpg

所以學期快結束,我才知道原來他們的名字是這麼一回事。

(姓氏拼音省略。)

TAKASHI ﹦海野 崇
MAI ﹦真衣 舞
Etienne ﹦盧雨植
(但是,那個什麼偉的是誰啊??)

不過我還是沒搞清我的名字韓文怎寫,看不懂盧同學的韓文書寫體。

左邊那四個小方角,是盧同學畫的「地圖」。起因於小舞問起張東健(亞洲學生的共同情感就是問候你國家的明星),學中世紀亞洲哲學、一向很認真的盧同學有點得意地說他認識張東健,在小舞的驚呼下,盧同學就畫了簡陋的地圖。

地圖放大版
地圖.jpg

盧同學果然是個哲學家,畫出的地圖也很哲學。

大致的意思就是,那四個角落,左上是張東健家,右上是學校,左下是盧同學家,右下是裴勇俊家。

這堂二十分鐘的下課,就在我知道「原來盧同學認識張東建而且和裴勇俊是鄰居」的恍惚中模模糊糊進入了下一堂課。

可是我覺得很幸福能有一本這樣的記事本,記錄著某個微不足道的幸福早晨。

2006年6月6日 星期二

天機獨斷

95141.gif

很怪的一張盤。

空間那麼大幹嘛要全部擠一邊?

2006年6月3日 星期六

放鞭炮啦!!青島大酒家擺桌去

幹!

蹲了兩年,總算給我殺進去了。去年在二年級備取名單,今年在三年級正取,想想其實一點都不吃虧。

就是這間學校→École Nationale Supérieure d'Arts Paris-Cergy

不知道台灣怎麼翻,也許是巴黎賽爾吉國立高等藝術學院。

本來想貼榜單,但想想大家看不懂法文還是作罷。

三年級只錄取五個,只有我一個亞洲人,感覺還是蠻爽的。

今晚應該會興奮到失眠吧。

2006年6月2日 星期五

細柔的茶碗蒸 -致S

宿舍 Salle d'attente 長板凳餘溫未盡
回程的火車穿過黃昏
麥田雲海和夏夜晚風
青年旅館未眠的眼淚便搶攻
巴黎第一碗牛肉麵與三杯雞

孤獨的電話亭鈴響
懸掛的話筒還在問著明天的文件
健康保險居留證租房補助電影卡學生年票以及有完沒完的Subjonctif
然後我們隨地址的遞嬗
相互消失在城市另一處
紫微星相好奇著上升起落的複雜
始終無法揭示總在命運詭譎時刻出現,年輕的灰白髮根

狹窄單人房間泛舊黃的白瓷洗手槽咕嚕嚕響
我在Charonne的單人床翻來覆去
我在cours de Vincennes的行李藏著超重的睡眠
超市生菜漲價又降價
而夏季一直沒落下炎熱
陽台渡過嚴寒的桔梗種籽總算攀出新芽
此次關上房門前
或許我還是得錯過
你自假日花店攜來的紫色與白色

2006年6月1日 星期四

午茶時光

teatimevideo.jpg

老闆娘主辦的下午茶影展,LuLu被當DM封面。

我知道你們不會特地坐飛機來看,所以就先懇辭花圈花籃,這樣比較像有這麼一回事兒。

2006年5月30日 星期二

夜之後

PICT0049.JPG

我覺得,不要再看到你會比較好。

不然,一定會出亂子。

你知道的,那種遺憾,只要一兩個禮拜不去想,就會淡去。

可我每次看到你,就要重新花一兩個禮拜去淡忘遺憾。

2006年5月26日 星期五

考試備忘錄

le lundi 29 mai à 9h30
TCF

le jeudi 8 juin à 12h15
Université Paris I-Panthéon-Sorbonne

le jeudi 15 juin de 9h30 à 18h
ENSCI

胃都縮起來了,吃不下早餐。

2006年5月23日 星期二

有痰的咳法

我想我是來到這個國家之後才變得容易生病。

下飛機第一個禮拜,我就躺在諾曼地宿舍的床上重感冒。

然後接下來將近兩年,出門一定紙手帕相隨。

一定要紙手帕,因為紙手帕才夠厚夠軟,最近發現Lotus牌的紙手帕為第一名,這是另一個鼻涕鬼謝東寧介紹的。

於是要判斷是不是真的感冒,已經不能從我那鼻水常流的爛鼻子判斷了,而要看有沒有咳嗽。

一週前,鼻涕流量超過正常三倍,老闆娘問我是不是感冒了,東寧則碎唸我一定是睡覺踢被子,但我堅持是鼻子過敏,應該是得了花粉症。

直到我擤鼻涕擤到流鼻血,擤到頭昏,我還不相信自己感冒,堅持認為是花粉症。為什麼會那麼固執,大概是我覺得花粉症聽起來比感冒高級。

然後上週六早上起床,發現聲音消失了一半,咿呀咿呀沒辦法正常說話,只好請室友幫我帶班。

話都不能說了,怎麼幫客人點菜?怎麼上班哪?

今年春天,已經大感冒兩次,把我以前在台北鮮少生病的次數都補回來了。

流鼻水、疲倦這些都還好,我最怕的是咳嗽,心肺都快咳出的那種無法停止猛咳。

感覺自己好像會變成那種手帕一移開,發現血紅沾染白手帕的悲情橋段,不知道電影電視劇幹嘛都這樣演,害我每次狂咳嗽時,就覺得自己好像得了肺結核的苦命女主角。

第一次這樣狂咳,是初抵諾曼地時,頭一個月,幾乎每天早上五六點鬧鐘還未響時,就在狂咳中醒來,咳一咳,然後繼續睡。持續了一週,我打電話要我娘寄八仙果過來。

不過我娘是個神奇的母親。三個禮拜後,我已經不咳嗽了,才終於收到我娘寄來的東西。

那是一個大概11X22公分的標準信封,裡面放了她要我買洗髮精的產品目錄,至於八仙果,就一小包塑膠鎖鏈袋裝著縮在角落。

後來當我知道其他留學生的媽媽,寄東西來都是寄一大箱包裹時,看看我那一小袋還沒吃完但已經發硬的八仙果,就覺得有點想哭......那還是,我娘唯一一次寄東西給我!

所以說我娘不是一般留學生母親。

不過八仙果已經被我列為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咳嗽配方,一講話時,滿嘴黑綠嚇到人才是真的。

昨天帶病上課,咳嗽次數不多,因為我一直拿沾滴精油的化妝棉,敷著喉嚨,硬是把咳嗽鎮下來。

薄荷、絲柏、薰衣草、迷迭香、尤加利,比被打落冷宮的八仙果有效,而且芳香繚繞好有氣質喔。

不過鎮不住感冒本身。

放學後,還跑去看了阿莫多瓦的新電影。

回家的路上,已經像是用飄的。

頭痛欲裂。

跟荷葉菌看完晚上電視播映的王家衛花樣年華,十點半,就滾上床睡覺。

一直到中午才醒來,期間似乎是海寧打電話來,告訴我她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忘了帶錢包。

還有兩封廣告簡訊,一封ACO的本週六派對通知簡訊。

打開信箱,溫柔善良的科索沃修女同學,寄了E-MAIL,告訴我今天的作業。

Volver

VOLVER -20X160-14-04.jpg

西班牙大導演阿莫多瓦的新片Volver

這次我不亂翻譯片名了,因為是本次坎城影展的參賽影片,據悉台灣媒體已經先翻譯為「回歸」,雖然才剛講這次我不翻譯片名,不過私人還是認為翻成「歸來吧!」比較有氣氛。阿莫多瓦的紅、佛朗明哥響板、女人,聽劇中潘妮洛普高唱「Volver......」時(當然是配音,原唱是Estrella Morente),那軟趴趴的「回歸」怎比滄桑又哀怨的「歸來吧!」有氣勢?

這樣的歐洲大片,台灣片商若還有一點良心的話,應該會買進,所以過一陣子大家應該看得到。

是部個人極愛的好電影,阿莫多瓦真是懂得如何拍女人,他鏡頭下的女人從來不是單薄如白紙,而是,「女人」。我沒辦法用其他東西形容阿莫多瓦的女人,因為就是真.正.的.女.人.啊。

不過,實在是想不到,這個厲害的導演,現在長得像是大蕃薯。cannes3.jpg(Photo by Jean Baptiste Lacroix/WireImage.com)

但是,看到他年輕的照片,就會覺得果真是個風情萬種的男人。

almodovar.jpg(Photo by Jorge Aparicio)

這次不介紹劇情,老毛病,沒辦法完全看懂西班牙語發音法語字幕的電影,怕把情節說錯很丟臉,再加上這部片子應該會在台灣放映,所以講錯被抓包的機率很大。

2006年5月22日 星期一

Cam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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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常取笑法國人,在法國只有兩個地方,一個叫巴黎,一個叫外省(Province)。以巴黎為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巴黎之外,全部都叫做外省。

上法語課時,老師會強調正確的巴黎腔發音是什麼。而外國人學法語,也以學得正統巴黎腔為榮。基本上,我還沒有聽說過哪個外國同學,一心想學「真正的馬賽腔」,如果有的話,我只能佩服他眼光獨到。雖然,所謂的巴黎人不過那麼一小部份,卻是外國人心目中的正統。

巴黎人以高尚的文化水準自居,但在外省「鄉下人」眼中,巴黎人的時尚與世故,也是一種可以嘲笑的滑稽。

不過,不管是「鄉下人」還是巴黎人,只要是法國人,假期都是重要的。

Camping在法國的票房極為賣座,故事架構簡單,但處處充滿法國人的小幽默。

一個南部的海邊露營地,駐紮了固定的常客,他們每年暑假總會在此渡過假期。這些來自其他外省的人們互相熟識,宛如一年一見的大家庭。

一位來自巴黎的上流社會乳房名醫兼單親爸爸,開車載著青春期的女兒,一路南奔往西班牙渡假。行經這個露營地,他極為得意的「詹姆士龐德」跑車(駕駛座還是在右方喔!)不偏不倚拋錨了,時值旺季,旅館全部客滿,在等待名車修好的時間,他和女兒只好在這些好事的「鄉下人」協助之下,在營地待上幾天。

女兒很快就適應環境,教了新朋友,老爸則每天往返修車廠和營地,無心享受海灘假期。這位上流社會名醫無法理解露營的快樂,衛浴不方便,睡眠時嗡嗡的蚊蟲干擾,他只想趕快領回他的愛車,和女兒前往西班牙。

當他知道這些「鄉下人」每年都來此露營渡假,他問他們為什麼不在此買個房子。

「在這邊買房子幹嘛?」

「因為你們每年都來。」

「可是除了暑假,我們又不是每天住這裡。況且,我們是要在沙地上露營。」

在「鄉下人」的眼裡,這個名醫才落伍,竟然從來沒有露營過。

故事結尾很平常,不外乎是名車終於修好了,名醫終於可以去西班牙,而他也終於接受了這些人的熱情。

很平凡的故事,但是很好看,全場歡樂。

寫到結尾,我也真想去渡假,再一個月暑假就要開始了呢。

2006年5月21日 星期日

這個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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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把從頭到尾都沒順利過的回程年票搞定,由衷感謝DANMLK。當我接到她通知我有位子的電話時,簡直無法相信,本來都已經做最壞打算,放棄這張限制重重的回程機票,重新買一張開好位的來回票。

猶記得Katy拒絕我的候補請求,一副不甘她的事的態度,要我自己temps en temps打電話去問。所以,沮喪的我根本沒想到,DANMLK會主動通知我這個好消息。

然後就等著回家了,回家後又等著搞好下一張回歐洲的機票。

這次打算飛到阿姆斯特丹,在東寧的鹿特丹阿姨家待個幾天,再搭火車回巴黎。

說不定可以夾帶一些麻花......

別開始計畫,但很難停止想像,因為是這個季節。

這個正在入學申請、又準備要放假的討厭季節。

感冒了,昨天擤到流鼻血。

今天啞著嗓子,請室友幫我代班。

而星期一有TCF考試,一場明明知道級數不會再往上爬的法語鑑定考試。

離Cergy的放榜,還有二十三天。

離Saint-Denis的截止,還有二十四天。

離神祕的工業學院下一步動作通知,未知。(我連下一步動作是什麼都不知道,簡章明文規定遞件之後不得詢問)

離Panthéon-Sorbonne的回覆,未知。

還是很想念去年賽特港的海鮮和黃昏。

這次不去北京了,因為沒錢。走阿姆斯特丹回巴黎,比走北京還便宜。

這個季節,總是要撐著點。

2006年5月9日 星期二

政客

在MSN上遇到凡,聊起了最近我貼出、寫了一半的小說,裡頭參考的人物角色,被凡一一識破。

「大概只有妳會拆穿。」我說

凡回答,那線索太明顯了。我承認連職業設定都沒修改,的確有點缺德,可是總鴕鳥心態想著,那是過期的冷飯,也許大家都忘了。

我想我這個八卦盒子,遲早有一天會出狀況。

但我,還是天殺的只能從自我或周遭經歷去編撰,實在沒什麼想像力。

室友留了一鍋麻辣鍋底給我當晚餐,燒熱水下麵條時,接到R的電話。自從上次被R帶去一個奇怪的飯局,讓我當下覺得自己是去伴遊的應召女而氣憤地獨自搭計程車回家,好一陣子還發誓再也不要跟R有任何往來。當然,接起電話發現是R,剎那我有點考慮「假裝自己不在家」,但我還是很沒種地說「我就是」,而且還跟R聊了好一會兒。

「我前些天從北京回來,我在北京有遇到妳哥。」

「我知道,他有跟我說。」

「是嗎?他怎麼跟妳說的?」R顯得很興奮。

「......他說.....看到妳。」

「然後呢?他還有沒有說什麼?」

「他說他在DU的展覽上遇到妳的。」

「然後呢?然後呢?」R一直追問。

我很清楚R要我說什麼。

「我哥說妳在DU的展覽上跟人打架。」

R笑得開心,她說她那天喝多了,「妳知道嗎?DU的兩個妹妹把我打得好慘。」

然後R問我,「妳哥對這件事有沒有說什麼?」

「他說,DU真是造孽。」

「所以妳哥是站在我這邊的,對不對?」

「嗯......也不是站在誰那邊,而是我哥他是以很公正客觀的角度看這件事。」

當然最後一句話是我胡謅的,我知道R想聽到什麼,於是我就胡扯什麼。其實我不喜歡R,還有些怕她。我鄉愿認為,盡量別惹火她。

然後R很開心「又」要約我吃飯,我推托著說最近忙,等考試完吧。好好哄著她,敷衍她,讓她高高興興掛上電話。

我知道我很賤,講話很政客。

對於R,我從來都不敢太認真跟她好好談我的感受,總覺得她已經精神異常,說什麼也沒用。所以一直以虛應的態度對待她。

其實R是值得同情的。十九歲那年跟著第一個男人來到法國,青春年華,怎樣也想不到來到花都沒有任何浪漫,而是整理家務(那百坪大如廠房的工作室),煮大鍋飯菜(包括一批幫DU的助手將近十人份),還要伺候DU的老媽。

爭吵、肢體衝突,R被女人不斷的DU狠狠拋棄,鼻樑還被打歪進了醫院。

我不知道R是不是自此之後才變成那奇怪的個性,但我想,R的潛在因子,除了川妹子特有的辣脾氣,一定有些神經質。

渴望被注意的神經質。

風流的DU算是踢了塊鐵板,最後向警局申請保護令才得以安寧。

這件事情外人看在眼裡,很難有個評斷,但大家害怕R倒是真的。

盡管已經過了五六年,R體內的時間點一直停留在被DU拋棄的時期,她的世界是封閉的,外在的聲音無從進入,R自顧自地,不斷跟剛認識或認識許久的人們,重複著她的故事。

「告訴你們,我現在一點也不在乎DU。」喝醉酒前,她永遠這麼說。

是的,喝醉酒前。



第一次見到R,是在南部的一個雙年展開幕。長髮微捲的R,穿著一襲正紅色輕紗洋裝,妖豔動人。

「好美的女人。」我跟戴說。

「美是美,可是一看就知道很可怕。」他不以為然搖搖頭,戴在蘇杭還養著一個小老婆,他給我看手機裡的照片,是個如水般的女子。

對男人來說,R是火。

雙年展開幕那天,因為路兒不准我跟ㄎ玩太晚,所以我早在路兒規定的門禁一點鐘趕回旅館睡覺。不過那一夜,整個城市鬧翻了,三更半夜不斷有喝醉酒的藝術家喧囂。

我在床上輾轉難眠,然後路兒在陽台往下嚷嚷,他吆喝著要一個女孩「上來睡吧!」

他媽的,喝醉酒亂講話,明天一定又在懊惱讓別人看到不知道怎麼跟女朋友交代。我於是起身,走到陽台,心想只要我出現,大家看到妹妹也在,起碼就不會誤會。

那個女孩就是R,她已經喝了不少酒,一個男藝術家似乎想把她帶回房(很顯然那個傢伙一定不知道R的背景)。

我下樓請打盹的門房開門,接了R上來。

我和R擠著一張單人床,整晚沒睡。



掛電話前,R想起了某詩人,一下子很氣憤告訴我「那個不要臉的傢伙,把我和他的照片貼在網路上,還寫說我喝醉酒抱他,事後發誓從此不再喝紅酒,欸,是妳喝醉抱他的吧?那個不要臉的傢伙張冠李戴。」

「沒錯,發誓不再喝紅酒的是我,可是妳怎麼知道他把照片公佈在網路上?」

「我同學看到的。妳上網去找找,一定可以看到。」


麵煮好了,舀著暗紅的麻辣鍋底,覺得R轉述給我聽那個某詩人在網路上寫的,越來越耳熟。

這,不是我在2005年大回顧上寫的嗎?

可是大概是有所誤會,所以大家以為,喝酒亂抱人的是R。

其實是我。

八卦,還是不要寫太多。不然最少也像凡的建議,「W要改成M」。

2006年5月7日 星期日

植物學家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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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幾年對於中國電影已經不再抱有什麼信心,總是場面太漂亮,而內容卻略顯空泛、幼稚。

戴思潔的這部新電影「植物園」,即使是法資,但其實也沒多大不同。

我承認她的視覺畫面相當吸引人,中國東南省分的麗緻山水,節慶的紅,總是以一種細柔的東方情調吸引票房。

但情節與人物角色的設定,就太過於刻板。

中法混血的女主角Mylène Janpanoï,不知道是溝通不良還是真的不會演戲,在電影裡面的表現很礙眼、笨拙,不討喜。

另一女主角李小冉的演技就清新動人多了,但也沒很出色。

整部片子就在為了要追求視覺美而造成奇怪的情節中恍恍過去。

一齣洗澡的場面,Mylène Janpanoï蹲在木製澡盆裡,不自然洗著澡(手臂對她的大胸部遮遮掩掩),接著李小冉走進,褪下浴巾全裸站在她面前。當Mylène Janpanoï從澡盆站起來和她相擁,我赫然發現Mylène Janpanoï竟然穿著內褲洗澡(?)。我不明白這場戲的用意,大概Mylène Janpanoï怎樣都不肯裸露,那麼,要這場戲幹嘛?

或者Mylène Janpanoï某一晚去花房找李小冉,李小冉正撐著頭側臥在在藥草蒸浴的檯子上沈睡,那姿勢很美,可也太造作。(妳給我用這個姿勢睡看看,包準三分鐘手痠。)

而兩位女主角去採泥巴,弄得一身泥濘,在泥池旁沖水的鏡頭,也太像在拍沐浴乳廣告。

最後她們被判死刑,法師撒骨灰的畫面才絕,幾個和尚駐足水邊雙手合十唸經,我還以為在看雲門舞集。

光是畫面這麼美有什麼用?劇情哩?劇情哩?

要罵起來可說不完,但今天電腦鍵盤很遲鈍,按下去要一秒鐘才有反應,打字打得很鬱悶。

2006年4月25日 星期二

花開

櫻花下

因為花開了,所以今早執意上學的途中在公園逗留拍照,遲到無所謂,這是春假後開學第一天。不過,幸好今天出席率異常低。套一句東寧他老師的名言:「遲到總比沒到好。」(忘了原文是啥,改天再補充。)

其實你們不該現在看到這篇,原本我今天的計畫是:下午放學→去珍珠偷吃員工餐→趁小琪封鎖二樓做蛋糕時一起混上去唸書→晚班19點跑堂→22點30下班→滾回家洗澡→23點睡覺。

結果回家之後計畫就生變了,因為忍不住想把早上拍的照片放上來,接著就摸到現在。

最近都沒睡好老是夢到鬱悶心結,先如此,老娘要滾去睡了。

2006年4月22日 星期六

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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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擁有同樣的原始檔,但我忘了快門是誰按下的。

一點都不重要,那是幸福而發著光的年紀。

在另一本相簿連結,寫著「再也看不到的筆記本」。

那是我的行事曆,你的詩,我的隨手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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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和筆記本同年代的,是需要電風扇幫忙的壞掉電冰箱。

我深信,我的時鐘壞掉了。

宿醉的下午

宿醉的下午

兩公升梅酒,一支麻花,三個人在廚房。

聽著他們的交談,恍如隔了三個小時。

一切都變得緩慢,拉長了。

每一句話,都像膠捲,一格格播放著影像。

我聽見一旁線香,煙灰落下的聲音。

他們離開前,我問Renaud:

「Tu as compris ce que je disais?」(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他說他懂。

可是我已經不確定自己在說什麼了,見鬼!

也許考試前把自己灌些酒,說不定會對答如流。

小灰徹夜開著,播放輕電子音樂。

硬撐著不打錯字,然後又哭又笑。

「好悲傷的漏洞。」猴子說。

繼續買龐畢度玩具,是我唯一能夠不犯規的方式。

雖然我很哀傷地發現,原來手機號碼刪掉根本沒用,有些數字就是深鑲在腦膜。

2006年3月20日 星期一

初春

在床上躺了整個weekend,心悸,天旋地轉,噁心想吐。即使將是春暖花開的好時節,蜷曲在羽絨被和厚毛毯裡,房裡放送最強的暖氣,還是嚴重失溫。

我沒辦法坐起,好想好想喝熱水。

室友去聖米歇爾山玩,我像個獨居老人,在床上呻吟。

想打電話給東寧求救,可是晚上八點後,樓下大門的密碼失效,他沒鑰匙進來,我根本沒力氣下樓開門。

更何況,我其實只是需要人幫我倒杯熱開水。

睡睡醒醒睡睡醒醒,不知怎麼熬到今天早上,然後搖搖晃晃重心不穩出門上學。

想說的是,千萬不要一時賭氣而生吃超市賣的牛肉和雞蛋。

食物中毒就是如此一般吧。

2006年3月16日 星期四

斷背山

這時候要先引言。

李安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斷背山,只是你有沒有上去過。」

今天上班時,趁空跟店長閒聊,然後有感而發地說:「我的斷背山被震垮了、剷平了。」

店長聽了哈哈大笑,以說笑話的方式告訴我她剛來法國發生的事。

「我那時還住里昂,男友在台灣。有天一大早,我還在睡,電話響了,老實說我還蠻不爽,接起電話劈頭就罵『你知不知道現在是法國時間幾點?』然後對方說:『請問妳是不是WMJ小姐?我是某某某的女朋友,我想確認妳和他還有沒有在一起?』」

那個某某某,就是店長的男友。

「我發現哪,人隨著年齡增長,對於打擊的接受程度會越高哩!」我說。

「歷練多了嘛!所以我現在能把那麼難堪的事情當笑話說給妳聽。」

也許,那是因為神經變遲鈍了。

昨天沒課也不用上班,早上醒來,心情愉悅計畫邊吃早餐邊上網,然後讀書寫功課。

結果我的陽光早晨計畫只停留在上網這個階段,別說沒唸一本書,連個單字都沒背,幸好早餐倒是吃完了。

初始只覺得荒謬,可笑。

然後出門,去學校改課,去預約居留證更新時間,去看電影。

低氣壓慢慢籠罩。

回家前,我提早幾站下車。沿著地鐵路線,慢慢散步回家。

天色暗得越來越慢,再過一陣子又要進入夏令時制了。

晚上唸了些書,作品做了些進度。

今天醒來,我已經呈現一種完全空白的狀態。

無法思考。

靠,真的是刺激過頭了,連個傷心人該做出的反應都沒有空隙鑽入,因為呆滯像不停鼓脹的氣球,在整個腦袋塞擠。

什麼時候才會爆炸啊?我不知道要怎麼難過。

今天黃昏東寧來交班,下班後,我對著正在吧台調飲料的他說斷背山的事。

「我還以為妳要告訴我妳其實是個女同志,想不到是個這麼無聊的愛情通俗劇。」

東寧安慰人的方式一點都不有趣,當然也有可能我自以為他是在試圖安慰我。

「原來斷背山這句話這麼好用。」在我離開店裡之前,他是這麼說的。

走出店外,拖著我的菜籃推車穿過公園,我一直笑。

不停地笑。

笑得很傷心。

但我還是去Strasbourg Sanit-Denis那邊的成衣工廠外垃圾桶,翻撿碎布頭,放進菜籃裡。

那是我正準備要進行的裝置作品材料之一。

不管怎樣都要理智,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喔!我是這麼告訴自己說。

不過猴子啊!我想我不再是妳認為很勇敢的那種人了,因為我的勇敢建立在無知上面,如此,我才會一直不顧一切向前衝。

我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我不但不是誰的誰,還發現原來自己是被人嚴厲指責的第三者。

我心中有一座斷背山,從來也沒能爬上去過,現在它被剷平了。

只能把它當作一張風景明信片,不能舊地重遊的風景明信片。

然後把它收到箱子裡,連同上次答應要幫妳保管的祕密一起封箱。

我不想星際旅行,不想去火星,連月球都不想去了,身為純種地球人,我有責任保持下一代的血統純正。雖然人家常說血統越純正越容易產生畸形兒,但社會對混血兒的接受度還是比較低。

還有對不起,我暫時找不到比斷背山更空靈的比喻,還有標題也很沒創意。因為現在不能思考,撿現成的話來引用比較快。

不過令人安慰地,法國政府積欠我長達十一個月的租屋補助終於撥款了,將近兩千歐元呢!我起碼可以在巴黎多撐一陣子了。

原來積欠這麼久,一次發下巨款,冥冥之中是要讓我心理稍微平衡點啊。

2006年1月8日 星期日

2005年大回顧

猴子那邊看到了2005回顧大串聯,雖然我不是馬戲團成員,也不知道引用文章該如何使用,還是很無恥想當跟屁蟲,作為2006年開春第一炮。

一月

PICT0009去郊區的美術社幫阿碰找乳香,結果迷路,在高速公路邊耗了兩個多小時,最後在國定假日拉下鐵門休息的美術社前面嘆了好幾口氣。

PICT0020一個人去凡爾賽宮。萬里無雲但零下五度,排隊進皇宮冷得鼻涕滾滾流。

*去免稅店幫圈圈買香水,正值歐元對新台幣44比1的高價時期,所以在巴黎買香水比台灣還貴。

*夏湛嬌結束學業回北京。

*上飛機前第一次去香榭大道,目的是幫邱老闆買袖扣,不過因為歐元匯率太高,所以放棄。

*去香港轉機買了Dunhill袖扣。和老爹約在香港機場碰面,一起搭同班國泰回台北。

*全家和弟弟的同學去春日聚餐。

*爹公司尾牙。結束後帶小龜跟阿湯與游小姐等人在延吉街碰面去喝酒。當晚醉到打電話騷擾曲家瑞。

*去高雄贊助俊桑的油畫人體模特兒,這次扮的是亞當。

*去台南找猴子喝酒,認識肥王子阿魯米。


二月

*贊助阿碰的畢業製作人體模特兒。

*和火星人在公館喝晚茶。距離上一次見面是三年前帶著蜜餞去公眾探班。火星人送我一只在上海新天地買的開罐器,我送他一個在龐畢度買的發條玩具。

*情人節搭飛機回巴黎,上飛機前被娘抓去萬芳醫院做臉部雷射除斑除痣手術,害我無法執行頭等艙獵單身多金男計畫。

*帶弟弟的遺照回巴黎。


三月

*搬家。花兩個禮拜像螞蟻一樣,一個人搭地鐵,把所有的家當一點一點搬到新家。


四月

*教宗過世。

PICT0027_1和AKEMI去諾曼地兩天一夜遊。

*不斷夢到無力阻止弟弟死亡的情節,情緒崩潰。

*和AKEMI去喝酒,認識綠川昇平。

*AKEMI一個月內戀愛又失戀多次。

*巴黎美院及高等裝飾藝術學院作品初審通過。


五月

PICT0002_1Le jardin du château de Vincennes一日遊。

*高等裝飾藝術學院和巴黎美院順利落榜,嚴重打擊信心。


六月

吃到快暈倒陪路兒去Montpellier參加雙年展,陽光沙灘與吃喝玩樂的陶冶下,心情豁然開朗。認識北京三人組UNMASK

*跟路兒去王度家拜訪。

*UNMASK來巴黎玩暫住我家。

和ㄎ去Rennes拿尹秀珍的作品,順便來個一日遊。

*UNMASK回北京,接著來的是上海商人戴國華。

(本月來回戴高樂機場共八次,創下記錄。)


七月


0713b藏寺09去中國旅行,行經上海、成都、九寨溝、北京、深圳,最後在香港晃一個下午,搭機回台北。此行在上海掉了一個行李箱。

*偷分裝出來的弟弟小骨灰罐帶回台北。


八月

*為了遮掩在上海剪壞的醜髮型0706上海01,買了生平第一頂假髮公主重現江湖,只戴了幾次。

PICT0015回祖墳祭拜弟弟。


*想培養喝酒之外的正當休閒,開始每天游泳(僅限在台灣期間。)

*跟大愛台甯製作人開會,「討論」拍攝弟弟電視劇的事宜。完全不想多說什麼。

猴子來台北喝酒,當晚媽祖婆保佑,猴子呼叫火星人把醉到什麼都忘光光的我載回家。

*醫院檢查結果出爐,患有先天性甲型地中海貧血。

*許常德的舞台劇「明信片」劇照拍攝,去探邱老闆的班,被譏笑哪有攝影師需要被探班。


九月

PICT0007.JPG和娘在內湖流浪動物之家領養小貓Miro。

*弟弟的同學崔雞等人來家裡探望,吃完飯翰林載我去馬文的店和火星人喝咖啡。道別時有來個星際擁抱。

*經由香港、曼谷、阿拉伯巴林王國轉機回巴黎。

*從明日報搬到部落格。

朵朵生日.JPG朵朵生日。北國小姐喝太多紅酒亂抱剛認識的貝嶺先生,丟臉萬分,從此不再喝紅酒。


十月

*La nuit blanche認識長得像大炳的東寧20051216Champs-Elysees 站壁男

*巴黎郊區暴動。

*生日快樂。


十一月

20051126下大雪巴黎下第一場雪。

*參與雎安奇的短片演出。20051111我和雎安奇

*沒什麼特別事件,因此創下了一個月內總開銷(含房租)不到六百元的新低價。

十二月

王佐權來巴黎。

*凌凡搜尋自己的名字,找到了三年半前我寫的「毒窟」寫e-mail給我,因而認識,堪稱本年度最令人驚嚇之事件。

20051221里昂摩天輪去里昂過聖誕節假期。

*室友回台北渡假,姿予來巴黎暫住。

*跨年在海寧家,東寧對Winston說「哥哥你好硬」(噗...........),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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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這年真是平淡無奇,不過平安就是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