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8月26日 星期一

毒窟

我一直記得那個下午。

盛暑的夏日總是令人昏昏欲睡,凌凡房間的冷氣還吹著死老鼠的氣味。四處空空蕩蕩,只有客廳一張剛組裝起來的「桌子」。早上,豪華兄弟扛了一大面木板,說是要給路兒當桌子,可是木板太大太長,裝上了IKEA的四根支腳後,中間微微凹陷。「東西放在四周,別放子桌子中間。」路兒說。

我和路兒,喬伊斯三個人趴在陽台的欄杆上,什麼都不想做。對面是被公寓包圍的日式木造舊宅,難得的,我們擁有一片綠色視野。之前路兒說他就是看上這個「VIEW」(沒錯,他說的是英文!)才租的,豪華兄弟則譏笑他:「萬一明天就起大厝?」可對於游牧者來說,短暫的綠意已經是種奢侈了。

我們三個抽著煙,好像這就是整個下午。喬伊斯指著陽台水泥護欄隔起的花壇說是不是該種點植物,「大麻」,三個人異口同聲,接著又為彼此間絕佳的默契笑成一團,我們並且很無趣的假裝新聞報導被警察查獲在自家陽台種大麻的笨蛋。對於喬伊斯認為的「大麻葉子很美」我並不茍同,想來只是推託之詞。但在我心中,大麻不算是毒品,就像是中藥裡面一些具有輕微刺激性的植物。不同於化學合成的毒品,它有著近乎巫術般的浪漫,我老是會聯想到古老的部落,可能是印地安還是什麼阿李嫚亞不拉之類的聱牙拮据難記誦的名稱,德高望重的長老口裡嚼著某種神奇植物,坐在月光下冥想。或是祭典節慶中,巫師引領族人達到忘我的極致。瘋癲回歸到了獸性,其實很接近自然的本質。「我相信在我們有生之年大麻一定可以合法化。」喬伊斯吐一口煙說。路兒指著左邊的那棟樓,「妳們知道嗎?我前幾天才發現,毒梟住在那。昨天看到他騎摩托車回來咧!」以後新貨到了,他就在下面直接喊路兒?或者直接扔進信箱?

後來陽台連常春藤都沒種,當然毒梟也不曾在樓下徘徊。

我記得等喬伊斯來的那個下午。我們先去買清潔用品,路兒轉頭對我說:「別人一定以為我們是採購家用品同居男女,妳覺得像不像?」我坐在小小的摩托車後座,提著水桶與拖把,一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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