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1日 星期六

於是我站在這裡哼唱

網

零錢包裡還放著巴黎地鐵單程票以及小城鎮的公車票,但我忽然之間失去了以大眾運輸工具移動的必要性,也無須再在週末回巴黎打一直掛在心上的國際電話。當大卡車把我三年來的家當完整從大城市開了兩百五十公里搬到小鎮後,嚴冬天未破曉趕著早上的課在地鐵或是RER打瞌睡的景象成了記憶中的風景明信片,而車廂溫度猶存於腦海的膚觸。

(偶爾會想起A線那位會主動跟我打招呼的吉普賽老太太,最後一次給她零錢,當她離開車廂後,我無法停止地淚流滿面簡直想放聲痛哭。)

而今我完完全全無須再移動,甚至連初抵此地,每週必搭公車往郊區購物商場採購日用品的興致也忽然消失殆盡。

偌大客廳擱放單車,龍頭戲謔般掛飾著艷綠色的羽毛圍巾,襯以繽紛大紅喜氣的牡丹花布窗簾,它更像個本來就該靜置在那的裝飾品。

要說到更貴氣的移動,就是今年夏令時制期間的歐陸國家出差追隨,飛行於不同國度。但遠離國際機場後,這樣的移動方式也不再輕鬆簡單,且路途艱苦地令人畏懼。

時制調回冬令,氣溫愈漸低迷,如同最近總是低壓的雲層,路上的風有時會刺傷面頰。直接暴露在路面行走的時間太長,在巴黎鮮少穿的高領毛衣這陣子迅速蔓延結生新的毛球,繼續在越顯黯沈的外套下磨擦。我等著陽光,只因想拍的畫面,還缺少幾個有光線的鏡頭。

荒廢了將近半年不事生產的創作狀態,也終於逐漸恢復運轉,一些東西正在改變,而一些,則是根深蒂固。就如同很多一開始的自以為是。

原本自以為一切可以重新開始。

好比腳指頭開學時仔細塗搽的正紅色指甲油,氣勢凌人踩著細跟露指高跟鞋一身妖豔走進校園。時至今日那指甲油還斑駁地似遲暮老婦未卸除躲在黑色棉襪布鞋中,而狐媚綠色眼影也悄悄被蒼白倦意襲回它原有的位置。漸漸地不再出現在非課程之外的活動,活躍的個性畢竟是勉強而來的。當然,一開始我深信可以改變自己。

室友還是常常喝醉酒過度興奮,但她已經習慣我越來越愛成天關在房間裡工作的狀況,我也不再自動將冰箱的啤酒補滿。自從上個月底和Jerry硬是拼到我半夜在廁所摔倒並且清早起床狂吐後,一個晚上獨飲一瓶白酒助眠的惡習也順勢戒除。

脫離了肉體和神經被痲痹的日子,但我並沒有得以看得更清楚。或許腦袋因此多了更多時間思考,反而越想越糊塗,所有原本清楚的和不清楚的,全部混成一團。

該有的都安頓完成,必且比預定中進度要快速有了網路和電話,可是除了第一通自己打的測試和兩通打錯的電話外(一對記錯自家電話號碼的夫妻),顯示來電的橘色螢幕像鈴聲一樣靜默。

也如我一樣愈加靜默。

像是一面牆。

期望總成空,所有原本騰出來的位置都還在等著遲到的出席,然後我便用音樂填補耳朵的空隙,雙手且不安分游移在琴鍵上。

我想找回令人慰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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