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7日 星期五

說話牆

IMG_0625.JPG

高中同校男生、LHD、我,前後走在崎嶇蜿蜒的淺灘溪流上,不太記得要往哪裡,也許是去高中同校男生家吧。河石很滑,溪水雖淺,水流湍急,得小心翼翼踏穩步伐。回過頭,停下,擔心著弟弟是否跟得上,他的臉色憔悴,我問他腳痛不痛,他說他快沒力氣了,然後整個人的重量攤在我肩背上。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任憑弟弟越來越虛弱,靠著他,我好難過,傷心到無法言語。

悲痛到眼睛忽然睜開,早上六點。

這樣的夢,我承受不住。

早上八點半的學校,連天色都還沒全亮,除了守門先生,熟悉事物脫去了平常的印象,都變得好陌生。走廊光潔明亮散發還潮溼的清潔劑味道,校園只有平常見不到的清潔婦們,我反倒像個入侵者。所有處室都關著門,唯有平日關著的窗戶,反而是敞開的。如此景象如夢境,我從那個悲傷的夢跳到這個逐將接近現實的夢。

將近九點,導師和器材小姐前後出現,此時我並不想加入「才」這個時間副詞,因為對我來說他們已經夠提前了。瘦弱的器材小姐陪我把放映設備放在推車上,然後發現作為Accrochage的場地Gymnase根本就是鎖著還沒開,只好先把推車推回導師的辦公室暫放。昨日跟同學描述導師緊張兮兮一天打了兩次電話確認我是否沒問題,同學告訴我當Roland BALADI想打電話時,是「n'importe quelle heure」(不管幾點鐘),我想器材小姐不是昨天很晚被通知今天得八點半到,就是一早接到奪命連環叩。

十點多開始的Accrochage,除了六個做présentation的學生外,只有兩三個同學到場,氣氛一點都不肅殺,甚至還有瞌睡感,輪到我時也簡單輕鬆渡過了。我更加確認,絕對不是我不進入狀況,而是導師太容易陷入某種自己營造的劇情裡。

Accrochage前,我先私下讓導師看了今天放的影片,他已看過我大多數的影片,而這部是自己的計畫習作,還沒公開過。他看完沈思很久,然後說我是絕對的vidéo天才。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讚美,只是傻傻微笑。想想英國老師Brian兩週前看完我的影片,先說Bravo,接著說我有多重人格,Roland BALADI的評語似乎比較客氣。

對於這些,我並不全然相信。去年馬爺寫給我的完美學期評語由秘書白紙黑字寄來,讓我心花怒放到想裱框,三個月後卻被狠狠做掉,到現在我還是不太理解這樣不明不白死法的肇因。

「語言是一面牆」,我的論文曾經出現這句話,那是初來乍到異國的感受,如今這樣的體認卻更加強烈。只是初始是因為對法語本身的不理解,現在是對話語背後的真正用意不理解。

「我拍影片,是為了避免說話。」這是影片放完後,我的開場白。

運鏡手法,剪接方式,這些討論在我面前交互拋出,我心不在焉,飄過高牆後面的陰天,想著你那邊的天氣,想著你,什麼時候想跟我說話?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